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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仍在發狂,高抬的馬蹄即將重踏在李風身上時,忽然有根鞭子甩過來勒住馬,生生用力調轉了它的方向。
轉瞬間便有一把彎刀狠狠割向馬脖,溫熱的鮮血倏地飛濺而出,馬瞬間安靜下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周圍慌亂的人群一時有些反應不及。除了仍在痛苦哀嚎的李風以外,再無人發出任何聲音。
詭異的沉默中,有一聲平靜的疑問響起:
「為何要驚擾公主呢?」
執彎刀的年輕男人五官立體,眉梢染了一滴血。
他安慰般撫了撫已經斷氣的馬,直直望向混亂之外妍麗動人的江殊瀾,溫柔道:
「抱歉。」
看見男人毫不掩飾的貪婪目光緊緊纏繞在江殊瀾身上,臨清筠長眸微斂,神色在一息之間變得陰沉清寒,心底戾氣叢生。
作者有話說:
誒嘿讓臨將軍占有欲爆棚的男人終於出來了!
感謝為養病|養傷小夫妻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橙 5瓶;
第二十八章
側首看向江殊瀾時,臨清筠的眼神已經變得乾淨清明。
「我們先去騎馬?」他溫聲建議。
江殊瀾很快收回目光,隱下心裡的怪異感受,微笑著朝臨清筠點了點頭,和他一起驅馬在獵場邊緣慢行。
剛才阻亂的男人明顯不是大啟人。
他一身異族裝扮,眼眸深邃,鼻樑高挺,身形比周圍的世家子弟都要高大。
應是北武國來使的四皇子,墨玄嶠。
方才他唇角勾著一縷似有若無的溫柔笑意,看向江殊瀾的眼神放肆而直白,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被他斬殺於刀下的仿佛並非那匹馬,他盯上的獵物似乎是全程身在混亂之外的江殊瀾。
江殊瀾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有心事嗎?」
沉思中的江殊瀾忽然聽見臨清筠問道。
她點點頭又搖頭,如實道:「我只是很不喜歡剛才那個人。」
臨清筠氣質沉鬱幾分,不動聲色地問:「為何?」
「說不上來。」
但就是下意識覺得不適。
感受到手掌間的觸感,江殊瀾整理心緒收回注意力,問臨清筠:「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這雙手套?」
以往騎馬時,為免手受傷,她都會戴上父皇親自為她做的狐皮手套。
方才上馬之前臨清筠也遞了一雙狐皮手套給她,和她收起來捨不得再用的那雙很相似。
臨清筠不答反問:「手套的大小合適嗎?」
江殊瀾笑了笑,語氣柔軟曖昧道:「我手有多大或者穿什麼尺寸的衣服,將軍不是都很清楚嗎?」
牽她抱她時,他都親自丈量過。
臨清筠有些不知該如何回她,薄唇動了動,只能用眼神無聲討饒。
看他拿她沒辦法又一如既往繼續順著她,江殊瀾很是受用。
「臨將軍真不禁逗。」她揶揄道。
臨清筠低低地笑了笑,不置可否,輕夾馬腹後拉了拉韁繩讓身下的馬轉向,朝東北方向那片林子走去。
注意到他的動作,江殊瀾也跟過去,忽然問:「臨清筠,你是不是很早就認識我了?」
平地起波瀾。
雖然他仍戴著半副面具,但江殊瀾看得很清楚,臨清筠原本放鬆的神態有一瞬的凝滯,唇角微繃。
「為何這麼說?」臨清筠問。
江殊瀾沉默了幾息,心思百轉,還是說出了口:「因為你太了解我了。」
之前他知道她喜歡吃什麼糕點、喝什麼茶,還可以說是因為這些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京都很多人都知道。
但江殊瀾騎馬時會戴手套、喝完藥喜歡用新鮮瓜果解苦味這些小習慣,和她每回來獵場都會先去東北邊的那片林子這件事,只有她最親近的幾個人才清楚。
林子裡埋著她人生中的第一匹小馬,江殊瀾每次來獵場都會去那兒看看。
而此時臨清筠為她準備的這匹馬上,也掛著她每次都會帶給那匹小馬的新鮮苜蓿草。
實在很難忽視。
無論是在將軍府還是一起去酒樓用膳時,江殊瀾不喜歡的食材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最初她沒意識到,但養病時聽臨清筠給自己讀過幾次遊記後,江殊瀾想起每回她去將軍府找他,立雪台的石桌邊總會放著幾本很合她心意的遊記。
夏問準備的畫紙和顏料也都是她慣用的樂平齋的東西,而非出自在京都更受人歡迎的唯古閣。
臨清筠待她總是細心周到的,這種體貼入微的照顧實在太自然,以至於到現在江殊瀾心底才萌生了這個猜想——
或許臨清筠比她以為的,要更早認識她,熟悉她。
臨清筠沉默了很久,終於啟唇低聲道:「嗯。」
「只是你不記得我了。」
江殊瀾的心被他這句話和話里隱隱的落寞情緒狠狠擰了一把。
「我……」
她慌亂地在記憶里翻找,卻怎麼都找不出被自己遺忘的事情。
江殊瀾記得每一個和臨清筠共度的時刻。
無論是前世在竹林里相識相知,他陪著她在避世的山院裡養病,還是後來他在她無法觸碰的地方沉寂難眠。
但再往前些,她一無所知。
若他們的初遇比她以為的要早,臨清筠待她的感情是否也……www.919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