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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情況如何了?」江殊瀾連忙問。
她知道邢愈是去了皇后寢宮,或許是在那兒受的傷。
「林太醫已經來過了,邢愈已經脫離危險。他說查到了一些事情。」
葉嬤嬤知道殿下如今只信任林謹這一位太醫。
江殊瀾鬆了一口氣,說:「讓他先養傷,其他的事不急。」
要查清那些往事本就並非一日之功,不急這點時間,江殊瀾也並非不顧手下死活的人。
「他已經過來了,正在院外候著。」
葉嬤嬤也沒想到邢愈會如此忠心耿耿,剛從傷重狀態轉醒,便堅持要來見殿下。
江殊瀾蹙了蹙眉,思忖片刻,道:「那讓他過來吧。」
「是。」
江殊瀾提起裙擺步入寢殿,見臨清筠還在繼續剛才未完成的畫像,紅著臉挪開目光,柔聲問他:
「邢愈要來稟報一些事情,你要一起聽嗎?」
江殊瀾很清楚,若論謀略與智計,在戰場上拼殺過數年的臨清筠要比她更遊刃有餘。
她也已把能說的事都告訴了臨清筠,很多時候可以放心地依靠與信任他。
冷宮的事之後,江殊瀾發現好像臨清筠也更期盼她能這樣做。
臨清筠立時敏銳地覺察出江殊瀾話里的另一層含義。
邢愈是她的手下,但江殊瀾想讓臨清筠一起聽邢愈暗中查到的那些事情。
或許,她是想讓他參與其中。
他似乎又離她更近了些。
「好。」
心裡的滿足感悄然堆疊,臨清筠溫聲道。
江殊瀾知道邢愈應是查到了些重要的事,才會帶傷也急著來回稟。
但她沒想到,邢愈查到的竟是一個驚天秘密。
原來與江殊瀾的父皇不謀而合,當今皇后也會每年尋一些孤兒,為他們提供吃穿和住所。
但和江殊瀾的父皇不同,皇后不會派人教養他們,只會將這些孤兒聚到一起,毒啞之後再帶入她寢宮的密室里,做試藥之用。
或者更準確一些,應是做試毒之用。
邢愈說那間密室像是個人間煉獄。
每個人都被關在狹小黑暗的隔間內,有人躁狂瘋癲,有人奄奄一息,有人原本面色如常卻在下一瞬無聲暴斃。
那些人里無一人有外傷,暗室里一滴血都見不到,卻處處都透著死亡灰敗的氣息。
江殊瀾幾乎是立刻便想到了自己的母后與父皇,他們都亡於江黎的毒辣陰謀,背後助他一臂之力的,也是這個心思狠毒的皇后。
那些孤兒沒有戶籍和家人,流離失所,悄無聲息地從這世上消失也無人知曉。
被救下時,他們中的很多人或許都以為自己的苦難終於結束了,卻不知道,他們已被引入了另一個人間地獄。
「暗室內可有人把守?」江殊瀾問。
邢愈搖了搖頭,「無人把守,但有很多機關。」
邢愈便是被機關所傷。
他已經十分小心,避開了其中絕大多數機關,卻仍在離開時被擊中。
一直沉默著的臨清筠出聲問:「可曾留下痕跡?」
「並未。」
邢愈仔細將自己的血跡清理乾淨後才出宮,為免被人跟蹤,他還在城內繞了很久,後半夜才回到公主府里。
江殊瀾點了點頭,「好,你先下去吧。好好養傷,不必著急。」
「卑職遵命。」
邢愈急著趕來見殿下,除了盡職,其實也隱隱帶了些私心。
暗室里的那些孩子實在太過可憐,邢愈希望自己能幫他們一把。
回自己住處的路上,邢愈心裡一直回憶著陳年往事。
邢愈是被先帝派人養大的孤兒之一。
那座莊子裡的所有孩子都知道,他們餘生的職責是護衛唯陽公主的平安。
無事發生時,他們可以如常人一樣生活。而公主需要時,他們便會竭盡全力為公主效命。
邢愈是其中資質最好的,便被培養成了所有同伴的領頭人。
但邢愈知道,原本有另一個人,無論是習武的天分還是智謀都遠在他之上。
那個人與邢愈的年紀相當,不過十一二歲,但被帶回那座山間的莊子時渾身都帶著沉重的死氣。
他不跟他們一起習武讀書,只日日都坐在偏僻的角落裡,目光沉沉地想著什麼。
曾有別的孩子私下討論,說覺得那人像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身上才會帶著死人屍骨的味道。
只有公主敢靠近那個少年。
但那個少年沒在莊子裡待太久便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教養他們的先生和師父們也都未曾追究過他的蹤跡。
那時邢愈便隱隱猜測,他或許是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
邢愈方才第一次看清了臨將軍的樣貌。
他沒想到,臨將軍竟就是當年那個陰鬱沉默的少年。
邢愈幾乎立刻明白過來,或許臨將軍與公主殿下之間的緣分不僅是緣分,也是有意為之的久別重逢。
見邢愈離開,江殊瀾問臨清筠:「你記得他嗎?」
江殊瀾也是看見邢愈後才意識到,臨清筠和他一樣,都是父皇的手下救下的孩子。
或許他們當年便已見過。
臨清筠微微頷首,「記得。」
臨清筠被接到莊子那日,邢愈是第一個向他施放善意的少年。只是臨清筠沒有給他回應。www.919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