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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他不耐煩道。
但眼前的人仍死死把守著殿門,紋絲不動。
太子以為仍是母后安排的人,立即回身, 狀似無奈而痛心地說:
「母后, 切不可一錯再錯, 拘禁朝廷官員、阻撓太醫為父皇診治,這些可都是謀逆之舉!」
皇后面帶輕嘲地笑了笑,緩聲說:「你看清楚,這些是禁軍,不由本宮調遣。」
她的兒子不僅心急,還開始犯蠢,連禁軍的服制都認不出了。
他到底是隨了誰才長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野心勃勃卻沉不住氣,稍有意外便亂了陣腳,臉上的慌亂藏都藏不住。
若當初江黎在先帝面前也是這副沒出息的模樣,無論她多擅長用毒,江黎也絕不會有坐上龍椅的那天。
太子渾身一僵,心底像是有什麼猛地砸下。
禁軍……是父皇的人。
在看見這些禁軍出現時,皇后便已經先太子一步意識到,今日是一個局。
只是不知設局之人究竟是不是皇帝。
起碼明面上,禁軍一直以來都為皇帝所用。皇后很清楚這一點。
是以自從江黎為了隱瞞自己疑似因縱慾過度而「中風」的身體狀況,主動下令不許任何人求見後,皇后便切斷了江黎與所有人之間的聯絡,對外宣稱皇帝需要靜養,就是為了防止他有反撲的機會。
禁軍未得帝令不得擅動,卻在此時出現,莫非江黎的情況有所好轉,已能開口發號施令了?
不可能。
皇后很確定,自己研製的那毒首先便會將人毒啞,其後才是一點點抽乾中毒之人的所有精力,使其只能臥於榻上,連日動彈不得直至「病逝」。
難道是有人假借江黎的名義,想坐收漁利?
「石統領,是誰派你來的?」皇后冷聲問走到人前的禁軍統領。
石森並未行禮,而是沉聲道:「江立誠豢養私兵,圍困宮城,陛下已命微臣把人一一拿下。」
江立誠是太子的名字。
「不可能!」太子立即出聲道,「你竟敢假傳聖旨!」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但太子心裡慌得厲害,只能抓住一個在此時實在是無關緊要的點怒斥道: 「竟敢直呼孤的姓名!你活膩了嗎!」
石森並不理會他的憤怒,轉而對殿內那些被迫留了整夜的大臣們說:「李氏為一己私慾拘禁諸位,此時危機已解,諸位可攜家眷們出宮。」
「陛下有令,若江立誠和李氏再旁加阻撓,紀將軍可先斬後奏。」
李是皇后的姓氏。
見石森已不再稱呼他們為太子、皇后,在場的大臣們心底也都隱隱有了些猜測。
只是立場和得到的消息不同,想法便不同。
以李相為首的大臣們以為是太子與皇后的計劃敗露,皇帝準備反過來懲治他們,便正想著該如何讓自己從這件事中全身而退。
但紀相卻隱隱猜出,或許石森話里的「陛下」已經換了人,所以他們才不再是「太子」與「皇后」。
而忽然被提及的紀懷光沒想到,禁軍統領石森竟也是臨清筠的人。
江黎可不會把這種事交給他來做,石森口中的「陛下」肯定指的是臨清筠。
看來大事已成。
「末將遵旨。」紀懷光很快應道。
在場的人都知道此事不會就這麼輕輕放下,但除了身居高位的幾名大臣仍留在殿內以外,大多數官員都垂首沉默著從承光殿退了出去。
上面的人鬥法,他們只求能自保。
太子心急不已,腳步卻似有萬鈞重,讓他只能與石森僵持著站在原地。
若他謀反的罪名坐實而父皇沒死,那他便再無翻身的可能。
他與母后原本打算讓父皇自然地「病逝」,那便可以不費一兵一卒達成目的。
即使出了意外,他們手握的兵力也可以與禁軍抗衡,逼宮的勝算很大。
因為在此之前皇帝親自下令不見任何大臣,禁軍統領石森也從未主動求見過皇帝。皇后與太子便都以為事情進展得很順利。
可本應口不能言且命不久矣的人卻忽然下令打破了他們的所有計劃,太子的私兵和能供皇后調遣的侍衛們都已經被禁軍拿下,他們手上沒有更多可以逼宮的兵力。
太子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過神看向了一直在旁觀,整夜都一言不發的臨清筠。
他手裡有兵權。
可太子還未來得及和臨清筠說些什麼,卻聽見石森低聲道:「虎毒不食子,還請三思。」
太子一愣,很快聽出石森話里的意思——
即便今日的事敗露,他仍是父皇膝下最堪當大任的兒子。
只要他彌補得當,父皇應不會要了他的性命,至多也只是廢太子、拘禁。
若他能小心隱忍,說不定還有重新被立為太子的機會。
「孤要見父皇!」太子忽然高聲道。
事已至此,他必須和母后劃清界限,讓父皇相信這一切的主謀並非是他。
事實也的確如此,是母后攛掇著他做這一切,他原本並未打算這麼著急……
太子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后,「今日之事另有隱情,孤要見父皇!」
皇后自然能看出他那一眼裡暗含著什麼深意。
她略顯無奈地笑了笑,卻什麼都沒說。www.919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