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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殊瀾心疼得厲害,卻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做。
按照臨清筠之前曾和她說起的往事,此時的他應剛被父皇的手下從臨府里救出來。
他剛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江殊瀾心急如焚卻無能為力時,她看見兒時的自己朝著臨清筠走了過來。
「哥哥,你知道從哪兒可以去有很多人在打架的地方嗎?我好像走錯路了。」
兒時的「江殊瀾」一邊走近一邊問。
江殊瀾知道她是想問邢愈他們練武的院子,也知道她在說謊。
從那個院子到這棵大樹之間的路雖遠,卻並不算繞。江殊瀾自幼在宮裡長大,幾乎跑遍了宮城中每一處,記路其實是她的長處。
她更應是經過時看到了臨清筠,才找了個理由走過來。
而就像是臨清筠曾和江殊瀾說過的那樣,臨清筠並沒有理會兒時的她,只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樹蔭,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兒時的江殊瀾本想跟過去,卻轉而朝著樹下一片漂亮的落葉走去。
母后喜歡收集這些好看的葉子,江殊瀾每次出宮都會找一些回去送給她。
但還未撿起那片落葉,「江殊瀾」便停住腳步,看著地上那一小片被血洇濕的泥土,小聲道:「原來漂亮哥哥受傷了。」
後來江殊瀾又看著夢裡的自己去找了父皇,打斷了他和紀相的對話,拉著他去找大夫來給臨清筠治傷。
兒時的江殊瀾和全程旁觀的江殊瀾也都聽見大夫說,臨清筠是自己傷了自己。
後來一連幾日,江殊瀾都會撒嬌讓父皇帶自己出宮去那座大宅子。
但或許是知道臨清筠不會回應自己,她每次都只是自顧自地說話,從不提問,像個小尾巴似地跟在他身邊。
他一直沒有理會她,卻也沒有趕她走。
日子一天天過去,臨清筠漸漸開始有了些回應。雖然只是一兩個字或點頭搖頭,大多數時候也總是依舊沉默著,但兒時的江殊瀾卻因此開心了很久。
後來他戴上面具進了軍營,江殊瀾能見到他的時間便少了。
江殊瀾以為夢裡的種種便是被她遺忘的那些記憶,但她很快便發現夢境中的事與臨清筠說的有了不同之處。
夢裡的江殊瀾沒有受傷,也沒有生那場由江黎的夫人治好的重病,而是平安地慢慢長大。
她沒有忘記臨清筠。
臨清筠第一次隨軍遠征時,江殊瀾去城門口送了他。後來便每月都給他寫信,托父皇幫她想辦法把厚厚的信封送到臨清筠手裡。
臨清筠從不回信,江殊瀾也不覺得失落,只要知道他沒有受傷便會心安,從父皇口中得知臨清筠立下軍功後便會雀躍不止。
臨清筠打完那一仗回來時,江殊瀾的父皇把一柄小巧精緻的匕首給了她,說是臨清筠從戰場上贏來的戰利品,請他轉交給她。
後來每次臨清筠出征,江殊瀾都會目送著他出城,然後一邊給他寫信,一邊盼著他平安歸來。
而每一次回京,臨清筠都會托父皇給她送來這一仗的戰利品。
旁觀的江殊瀾莫名能理解為何他每次都不親自把東西送給她——臨清筠不想讓她被人議論是與外男私相授受,所以才每回都經她父皇的手。
而江殊瀾的父皇或許也早在一次次為他們轉送信件與戰利品時,便已明晰了什麼。
直到江殊瀾及笄,臨清筠向她父皇求娶並得到賜婚聖旨後,他才把那些籌備了好幾年的聘禮都送進了宮。
而夢裡那個江殊瀾也是此時才知道,臨清筠雖從未給她回過信,送的禮物也都是托父皇轉交,但他早已決定要娶她。
就像夢外的臨清筠一樣。
但江殊瀾還沒來得及看見自己與臨清筠的大婚,便從這個夢裡醒了過來。
她已隱約猜出自己當初忘了一些記憶應與當年那場重病,與李氏有關。
若她真的沒有忘記那些與臨清筠共處的記憶,或許他們也能像夢裡一樣,早早彼此牽絆,約定餘生。
江殊瀾忽然意識到,夢裡雖都是她更顯主動地朝臨清筠靠近,但臨清筠是因她童言無忌的話才戴上面具進了軍營。且自第一次出征起,他便把自己最好的戰利品都轉送給了江殊瀾。
他早已給出了回應。
可夢外的現實中,在臨清筠的立場,或許便是江殊瀾一時興起靠近他、依賴他,然後又忘了他。
他那些戰利品便都沒了送出去的理由和立場。
被遺忘的記憶回來了,他們原本可以有的另一種可能卻讓江殊瀾心底覺得悵然若失。
但江殊瀾不得不讓自己儘快從這個夢的影響里緩過神來,因為到了她真的要與臨清筠成婚的日子。
婚儀的各項準備都十分齊全,但看著葉嬤嬤為她上妝,越意識到正臨近那一刻,江殊瀾便越緊張。
今日的皇后禮服也是她的婚服,袖口裡有臨清筠親手繡的竹紋,讓江殊瀾覺得已分隔三日的臨清筠此時正陪在她身邊,輕輕握著她的手腕。
江殊瀾儘量慢慢放鬆下來。
而身著大紅禮服離臨清筠越來越近時,江殊瀾的心才真的安定了下來。
婚服精美的鳳凰紋繡間綴著一顆顆紅寶石,鮮艷裙裾以金線為筆,勾勒出江殊瀾曼妙玲瓏的身姿,美艷絕倫。
臨清筠仍如往常一樣溫柔地笑著,牽起江殊瀾的手後稍緊了緊力道,江殊瀾順勢悄悄撓了撓他的掌心。www.919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