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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歲寧知道他說的是他身上的麒麟骨。
說來也奇怪,即便是連子墨對上一世的他心有愧疚,也不至於連麒麟骨都能隨手讓出,甚至還如此迫不及待。
徐歲寧不咸不淡地「嗯」了聲。
連子墨望著他,那雙眼眸中好似有很多話要講。
良久,他顫抖著手,在徐歲寧詫異的目光下,緩緩摸上了他的頭,「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你父母將你交給我照料,我卻如此輕易便受人蠱惑,這麒麟骨本就是你母親留下來的東西,你若要拿,我自當雙手奉上。」
話音剛落,連子墨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噤聲不語。
徐歲寧順著他的眼神望去,一座高聳的山峰隱在層層薄霧中。
是那人閉關的場所。
徐歲寧收回視線,眼中儘是淡然。
從連子墨的隻言片語中,他大概能猜到事情經過。
無非就是當初徐歲寧的父母閉關飛升前將年幼的他託付給連子墨。
但連子墨卻經受不住那位老祖的蠱惑,為了強占麒麟骨,將年幼的徐歲寧丟進符陣中,硬生生將他體內的麒麟骨給抽了出來,隨後占為己用。
但在事成之後,連子墨便後悔了。
只可惜,那位並沒有給他後悔的機會,為了讓徐歲寧能更順理成章成為主角的墊腳石、對照組,系統將連子墨的記憶做了修改,讓他徹底厭棄沒了麒麟骨,無法繼續修煉的徐歲寧。
可他心中還是有些疑惑,比如他與白楓。
當初白楓那件事後,徐歲寧便想前往雪國,尋找事情的真相,但,楚雲霏卻傳訊回來,整個雪國已經完全被冰雪覆蓋,王伯也沒了蹤跡。
他本想從連子墨這問出些什麼,但現在看來,今天是不行了。
臨走前,連子墨突然他使了一個含義極為複雜的眼神,雖然徐歲寧並不能看懂他那眼神什麼意思。
轉瞬間,他便已回到青鸞山。
直到他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他才明白連子墨最後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這封信上洋洋灑灑寫了幾萬字,字裡行間均是表達了連子墨對徐歲寧的愧疚之情,徐歲寧直接略過這些「感人肺腑」、「言辭懇切」的語句,挑重點看。
不久前,卿陽宗內出現了形跡可疑之人,但連子墨一來失去心愛的大徒弟;二來,他也終於拿回那段消失的記憶,知曉自己曾對徐歲寧做的那些事,便只讓師涵加強巡查,沒放在心上。
直到他閉關前,太極殿中出現一不速之客,正是已經消失許久的王伯,王奉。
王奉多年前與連子墨有過一面之緣,但連子墨實在想不清自己哪裡得罪這個老頭,第二次見面就要給自己一拳。
雖說他們這個境界的修士,上的傷害已經不算什麼,但他堂堂卿陽宗掌門,怎麼能受這種氣,當即二人便在太極殿中打了起來。
單論實力來說,王奉打不過連子墨。
直到他拿出一把金鎖,這正是當年連子墨在徐歲寧周歲宴上給予他的禮物。
也就是從這,連子墨終於知曉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年幼的徐歲寧,根本難以承受剝骨符陣的力量,但,因為他的母親是雪精靈一族,在徐歲寧的身體快要承受不了時,雪精靈的力量,將他的神魂一分為二。
這分出來的一半用以承受符陣的力量。
原本,這一半的神魂應當魂飛魄散,但沒想到,他竟活了下來,還被當時正巧在卿陽宗周圍的王奉給撿了回去。
沒了麒麟骨,又沒了一半神魂,徐歲寧的修為一直停滯在金丹期。
但這一切,被修改了記憶的連子墨毫不知情,只當他丟了整個卿陽宗的臉,並莫名對徐歲寧心存忌憚。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當初到底做了什麼。
那晚之前,徐歲寧還是個天天蹲在他膝前,眨著大眼睛看著他的奶糰子,可自那以後,那孩子變得雙目無神,脾性詭異無常。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徐歲寧看完這一切後,心情竟沒有絲毫波瀾。
當初的他也許迫切想知道真相,但現如今,這些已經毫無意義。
指尖燃起焰火,將那堆厚成書的書信燒了個乾淨。
屋外號角吹向。
虎將匆忙闖了進來,「尊主,洛水城外出現大批正道修士,原本住在城內的那些修士似乎也有異動,尊主,我們要不要……」虎將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壓低嗓音道:「先下手為強。」
徐歲寧抬了抬手,「不必。」
這三界,自然是,越亂越好。
正道修士才剛剛將魔族擊退,卻又不知為何立刻將矛頭對準了妖族。
不但妖族不理解,便是屬於同一陣營的卿陽宗也不能理解。
師涵在同韓璋商量下一步的計劃,但當她聽見風燃劍尊要帶人進攻洛水城時,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那老頭到底想做什麼?為何幾次三番都要將矛頭指向洛水城?」
師涵想過很多種可能,例如與妖族有仇,又也許,和妖族之間有利益糾葛,但沒想到,韓璋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她啼笑皆非。
「我曾聽聞,風燃劍尊對青鸞山上那位尊主愛而不得,因愛生恨,才會一直針對妖族。」
師涵,「師、師弟,這個傳聞,是誰告訴你的?」
「一個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