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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璋小心翼翼將油紙打開,先是聞見一股清香,似是蓮花的香味。
「蓮花糕?」
「剛剛路過一小孩兒,聽他說,天水鎮的蓮花節剛剛過去,小孩兒吃上這蓮花糕,便能保佑來年萬事順心。」徐歲寧眼睛不眨地瞎編。
韓璋也沒拆穿,拈起一塊放進嘴裡,味道有些奇怪。
徐歲寧看見他臉上表情,皺眉問道:「怎麼?不好吃?」
「師尊也來嘗嘗?」韓璋把剩下的糕點遞了回去。
徐歲寧正準備伸手拿一塊,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頓住,隨後擺擺手,「小孩吃的玩意,我就不吃了,算了,不好吃那便不吃了,走吧,前邊兒翻過一座小山頭就是天水鎮了,我剛剛就想問了,你小時候不是住這的嗎?怎麼我們都到了你也不知道,不然我們昨晚也不必宿在這寒潭邊上了。」
韓璋面露疑惑,看著周圍的景象,似乎真的不太熟悉。
他努力想回憶起以前的事,卻發現那些記憶大多已經模糊不清,明明昨晚才夢到過。
徐歲寧自然也並非是真的怪罪,不過隨口一說。
見韓璋回想得難受,便伸手在他靈台處輕輕一點,「時間快到了,我們走吧。」
那座小山頭不高,但卻大得很,二人走上去竟也花了不少時間。
但從山頂向下望去,大片綠油油的麥田,風一吹過,像是綠色的海浪,看得人心曠神怡,連帶著夏日的酷暑都消減了幾分。
韓璋看著不遠處的小鎮升起裊裊炊煙,有一瞬間的恍惚。
但這份平靜卻被身後紛雜的腳步聲給打破。
無數修士悄無聲息出現在二人身後,有的站在地上,有的懸在半空,密密麻麻的人遮住了太陽,但小鎮上的人卻看不見。
年邁的老人躺在搖椅上,身邊的垂髫小兒原本正逗玩著抓來的蛐蛐,卻發現天突然黑了。
小兒連忙起身,有些害怕地躲在老人身後,「奶奶,太陽公公怎麼不見了?」
老人笑呵呵,慈愛地摸了摸小兒的腦袋,「被你給嚇跑了,剛剛是不是放了個屁?」
小兒臉頰一紅,嘟囔道:「明明一點都不響,奶奶您是怎麼知道的?」
「響屁不臭,臭屁不響,我當然是聞到的。」老人笑呵呵地打趣。
徐歲寧將視線收回來,臉上笑容還未消失,轉身看著來勢洶洶的眾人。
有些修士見徐歲寧還是以往仙風道骨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勸說:「宣和仙尊,我只你們師徒二人感情深厚,但韓璋所做之事,天地不容,若您捨不得,就讓我等替你清理門戶。」
為首的風燃劍尊死死盯著徐歲寧。
他也許是在場正道修士中唯一知曉內情的人,但他什麼都不會說。
等兩方交戰,混作一團時,他即便是出手殺了徐歲寧,也不會有人知曉是他故意,只當是刀劍無眼發生的意外。
這邊風燃的小算盤打得響,徐歲寧突然眯了眯鳳眸,直直地望向他。
那一瞬間,風燃便覺刺骨劍意就在他身後,後背頓時冷汗直生。
徐歲寧勾起嘴角,薄唇微啟,「風燃劍尊,能否麻煩你往旁邊讓讓,你擋到本尊的陽光了。」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風燃劍尊竟不由自主聽他的話,往旁邊挪了一寸,等他回過神來想撤回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只能強行挽尊,笑了笑,「宣和仙尊,若您願意交出魔頭韓璋,這麼好的太陽,自然是您想曬就曬的。」
那一縷陽光重新照在徐歲寧的身上後,他也懶得再理風燃那個糟老頭子,從乾坤袖中拿出一塊白面饅頭。
僅僅是這一個動作,在場眾人均是嚇得後退一大步。
身後的韓璋忍不住嗤笑一聲,嘲諷之意再明顯不過。
有弟子面子上過不去,梗著脖子狡辯,「我們自是相信宣和仙尊的人品,但誰也不知道你這個魔頭會不會突然下手出陰招。」
「就是!」
眾人紛紛附和。
徐歲寧將手中的饅頭用油紙包起來,放回懷中。
突然間,風雲變色。
狂風驟起,吹得在場的修士全都睜不開眼。
此番異動也讓韓璋忍不住蹙起眉心,忽的,腳下突然憑空出現一個漩渦,「師尊——」
聲音戛然而止。
韓璋瞪大眼睛,身後那人還保持著推他出去的動作,只是風吹亂了他的髮絲,讓他看不清那人的眼神。
在場修士看見這一幕,也均是露出訝然的神情。
隨後便有人興奮道:「我就知道宣和仙尊不是喜歡助紂為虐之人,他一直待在韓璋身邊,為的就是這一刻!」
徐歲寧忍不住想夸這人腦洞真大。
他摸了摸懷中的饅頭,在漩渦即將消失的前一刻,化作一道白光飛了進去。
「糟了,仙尊定是被那魔頭施法給帶進去了,怎麼辦,我們要不要救下仙尊?」
「你知道那裡面是什麼嗎?如果是仙尊為那魔頭布置的殺陣,仙尊進去肯定沒問題,但是你我,那可就不一定了。」
「道友說得有道理。」
幾句話之間便將虛偽展示的淋漓盡致。
徐歲寧再次睜開眼時,眼前是精緻的木雕花床,屋內很暗,分辨不出現在是什麼時辰,香爐里燃著的香有些嗆鼻,他伸手想熄滅香爐,卻發現自己體內沒有絲毫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