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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徐歲寧便帶著韓璋離開了百花潭。
二人站在日月河邊,吹著清風,聽著濤聲。
「有什麼想問的就直說吧。」
韓璋心中確實有很多疑惑,「我問,師尊便一定會答嗎?」
「會。」
「師尊所言一定是真話嗎?」
「未必。」
韓璋只是稍微愣了一瞬,隨後低頭淺笑,也對,師尊本該如此。
「師尊為何對我這般好?」
這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問出這個問題了,韓璋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很有執念。
徐歲寧眼神望向前方虛空,淡淡說道:「為我自己。」
韓璋鬆了口氣,面向他,突然笑容燦爛地說:「那便好,這樣的話,若是日後我要殺了師尊,也不會心存愧疚了。」
韓璋說這話時,一直盯著徐歲寧看,想從其中找到一絲不一樣的情緒。
只可惜,什麼都沒有。
他的師尊還是那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徐歲寧當真如表面那般淡定嗎?倒也不完全是。
只是,在事情真相明朗之前,說什麼,做什麼,想什麼,都沒有意義。
翌日。
韓璋在打坐冥思,徐歲寧則閉眼躺在床上假寐。
敲門聲傳來,二人均睜開了眼。
風墨臨推門而入,見屋內情形愣了一瞬,「你們師徒感情真是好,出門都住在一屋。」
徐歲寧也是一愣,若不是風墨臨提起,他確實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了。
風墨臨沒注意他在發愣,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盞燈擺在桌子上,頓時,一道無形的屏障展開,籠住了整間房。
「這是我煉製的法器,可隔絕渡劫期以下修為的神識。」
徐歲寧眯了眯眼,這東西有點意思,「渡劫期?若我記得沒錯,咱們卿陽宗那位老祖便是渡劫期吧?」
韓璋不知徐歲寧為何突然提起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就是隨口一提,現在想想,連子墨這一輩確實不太行啊,也不知道這次閉關,能否突破至大乘期。」
風墨臨雖不曾過多關注別的宗派之事,但對於五大仙門之一的卿陽宗掌門還是知道的。
這徐歲寧還真是不把她當外人,竟直接當著她的面吐槽起自己的師尊來。
她還是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吧。
「徐先生特意叫我來此,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徐歲寧也立馬坐直身子,神色正經起來,從乾坤袋中拿出香爐,「葉師伯,出來吧。」
一縷幽魂出現在屋內,沒想到風墨臨竟認出此人來,「葉流雲?」
葉流雲見到她也是一愣,「你誰?」
徐歲寧也有些意外,「風姑娘,你認識我師伯?」
風墨臨擺了擺手,「曾隨家師去過卿陽宗,遠遠見過一面,並未說上話,你不認識我也是應該的,只是,你不是……」
「說來話長。」葉流雲嘆了口氣。
風墨臨也不再多問,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為好。
徐歲寧直接長話短說,道出自己所求,「我想拜託姑娘的第一件事,便是替我葉師伯煉出一個可讓他在人世間行走的。」
「煉製?這是不可能的事。」若她真的能煉製出,也不好為白洛伊的事情如此為難了。
「風姑娘有所不知,葉師伯如今是魔氣所化,只是不知為何保存了以前的神志,風姑娘只需將一件魔器煉製成人形,讓他得以進去便好。」
風墨臨沉吟了半晌,隨後點了點頭,「這我可以辦到,那這第二件呢?」
徐歲寧從韓璋手上拿過滅神劍,置於半空。
風墨臨上前一步,想看的更仔細,卻被徐歲寧攔住了,「風姑娘小心,若是被魔氣傷到了,怕是一時難以癒合。」
「多謝徐先生提醒。」
風墨臨眯眼瞧了一會兒,神色明顯沉重了起來,「此物怕是比日月谷出的神器,更能擔得起「神」之一字,徐先生可是想讓我為其煉製一把劍鞘?」
「正是如此。」
風墨臨將滅神劍推了回去,「日月谷那群老東西煉不成,但我可以!他們煉出的東西,也配叫做神器?」
如此意氣風發的模樣,就連身為魂體的葉流雲也忍不住為其鼓起了掌。
徐歲寧把香爐扔給風墨臨,笑著道:「風姑娘,我師伯暫時就拜託你了,若你需要什麼材料,儘管跟我說,至於三生花,我定會給你帶回來。」
「徐先生為人,我自是信的,那今日便先告辭了。」
葉流雲飄在半空,鄭重地對徐歲寧師徒二人鞠了一躬,「再生之恩,無以為報。」
徐歲寧擺了擺手,笑眯眯道:「有的報,你不是答應洞府的東西分我一半嗎?」
葉流雲鞠到一半的躬硬生生停住了,咬著牙鑽進了香爐中,「徐歲寧!我真是看錯你了!」
等風墨臨離開,韓璋冷不丁地開口問道:「師尊為何要讓她替我煉製一把劍鞘?」
「你以為我不知道?」
徐歲寧走過去,牽起韓璋的手,輕輕吹了口氣,附在上面的法術消失,露出被魔氣腐蝕的滿是傷痕的手。
「非我金丹,非我,非我白骨,」徐歲寧伸出手指,緊緊捏住韓璋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眼神冰冷淡漠,語氣卻又輕柔無比,「你又怎能降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