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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 還有選召宮中尚未承寵的數十佳人養在儲秀宮中, 宮人還不知要如何處置。
陳曼曼同樣覺得棘手,此事並無舊例,若拿去徵求太后意見, 她必要冷嘲熱諷皇后應該勸諫陛下以國本為重, 早日延綿子嗣, 恩澤後宮。
問他, 像試探, 不好。
陳曼曼拖了幾天,竟然不知給自己拖出個小麻煩。
那時他下午喜歡到椒房殿附近一處小樓小坐,會讓人到椒房殿宣召她去小樓陪他聊天放鬆,小樓只有三五宮人值守,她趕到的時候正好瞧見一昳麗少女穿了與她相似的衣衫跪在他所在的亭子前,背影千嬌百媚,語調溫柔綺麗。
言稱仰慕陛下才華已久,特來求見陛下求一闕詞的後半句,若因此冒犯聖駕,雖死無憾。
陳曼曼站在假山陰影處沒有動彈,她知道少女在走一步險棋,捨出一條命求一次另眼相看,盛名在身的京城第一才女不同凡響。
當年這位才女曾跪求到陳曼曼面前,請求輔佐成皇子與他,願望落空之後入了先帝後宮,只是不巧,還未等到聖寵先聽到先帝病重的消息,第一才女枯坐後宮只能背水一戰。
這世間女子千嬌百媚,千百年來人間帝王取盡天下姝色,明明眼前只有一個人,陳曼曼卻仿佛看到了千軍萬馬。
愣怔的瞬息,守在亭子附近的內監出現在貴女身後,只因帝王口吐一個滾字。
貴女掙扎涕零時再無半分雍容華貴之色,艷冠京城的美人被人堵上嘴巴,悄無聲息消失在小樓外。
陳曼曼遠遠看了好一會兒,從假山後面繞出去,盈盈下拜。
還未屈膝就被他一把拽到膝上坐著,還像在府中一樣只剩下他們兩個,可以任意妄為,陳曼曼想也不想在此刻詢問那些秀女該如何處置。
「她們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子,好好的,總不好……太可憐了,孝期有人懸樑……」
陳曼曼還是有種物傷其類的難受,她不喜歡這個朝代,也沒有能力頭腦改變更多,從前尚能縮在一府之中安生過日子,以後怕是不能了。
只能少造孽吧,她不想變得不像自己了。
他蹙眉:「別多想。」
陳曼曼吞吞吐吐:「午夜夢回會覺得對不起她們,我害怕。」她知道好是什麼樣子的。
「膽小。」他輕描淡寫:「她們進宮為家族掙了榮光的時候可沒要死要活,要論恩仇,對不起她們的是她們的父母兄弟,敲骨吸髓索命報仇也要去找他們,或者去找先帝,世道如此,與你無關。」
世道如此,與你無關……
可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
陳曼曼夢中醒來還覺得心悸,她睡個午覺而已,周圍已經暗下來,看一眼時間,快到晚飯時間了,她坐在床上不動彈,對面房間有窸窣聲響,是駱致成在看書工作。
走過去時臉色不太好。
「怎麼了?還痛經?」
「沒有,做了個噩夢。」
駱致成抬眸打量她神色:「夢到什麼了?」
「唔,夢到有漂亮女人纏上你,你不要我了,背對我叫你也不應,然後我就醒了。」陳曼曼心虛的說完拿起他的杯子喝了口水,涼的。
他拿過杯子續上熱水:「這點夢就嚇到你了?我對不起你,夢裡你可以為所欲為啊,比如了結我。」
「……不至於,我沒這麼殘暴。」
「噢,那下次夢到我殺人,你打算怎麼處置?」當年他下旨放秀女出宮嫁人,唯有一人到家後喝了鴆酒。
陳曼曼皺皺鼻子,只以為他是開玩笑,抱著杯子喝水不吭聲。
駱致成卻沒有放過她的打算:「嗯?」
「現在是法治社會,我一定不會包庇犯罪行為,你放心,我一定會經常鍛鍊廚藝給你送牢飯。」陳曼曼豎起三根手指頭。
他驟然大笑出聲。
作者有話說:
第65章
很快陳曼曼模糊知道駱致成那個假設是什麼意思了, 他調到汽車製造廠半年早已坐穩位置,儘管不能再君臨天下,但他是一定要往高位走, 做出成績還不夠,要儘可能清掉絆腳石, 他手段如何,她是一清二楚的。
前段肺癌去世的洪叔一家人還好好住在單位房子裡,但剛進了臘月,一家子急慌慌搬走了, 雖然洪叔去世, 但他的兩兒一女都在汽車製造廠工作, 照理說家人還能繼續住在現有房子裡, 儘管面積大了些,除了有心人,鄰居們早就習以為常。
洪家這麼搬走, 只能說出了大事。
隔幾天廠里同志沸沸揚揚討論一則處罰公告,洪叔退休前有受賄挪用公款等問題,違規為兒女安排職位、爭取單位福利房名額, 並且還有嚴重的個人作風問題, 小道消息傳說他以職務便利強迫單位女同志發生關係。
洪叔曾是吳副廠長的得力幹將, 他出事,那副廠長呢?
各人心裡都有小九九。
陳曼曼只知道駱致成因此忙了一陣子,手頭工作還要拿回家處理, 她也要補一補前段時間落下的課程, 兩人在書房共用一張桌子各忙各的。
再回宿舍, 林芳指著對面空掉的床鋪發布大新聞:「曼曼, 吳如月怎麼搬走了?」
「我也不知道啊。」
期末考試, 陳曼曼和吳如月在同一間考場,遙遙對視時,她淡然自若的移開眼睛,吳如月卻是表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