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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念也沒有怨恨。
偌大天下都屬於他,可在夜深人靜時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無法入眠,明明在新婚時他費心培養一位性情相投的皇子妃,以防將來無人訴衷腸。
又一晃,他最後去世的夜裡也是這般,只不過眼睛裡多了一絲亮光和好奇,好奇那死後的世界。
年輕太子淚流滿滿跪在床前恭敬謝皇帝賞識之恩,他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行將就木,皇位也是身外之物,他已問心無愧。
肅寧二十年冬,山陵崩,帝後合葬。
*
陳曼曼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被駱致成喚醒時愣住許久才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鮮活存在的,她屏住呼吸不敢回應。
駱致成小心翼翼給她擦了淚:「曼曼,你哪裡不舒服?」
「對不起。」陳曼曼只能說出這三個字,他們走到現在也有她自卑又自負的原因,她沒有信心挑戰和他一起走下去的生活,卻又自私苛刻的要求他能獨屬她。
駱致成啞然失笑:「我還以為你會怕我,覺得我老了……」
陳曼曼只知道搖頭。
「不是的,我也想看那時候的你是什麼樣子,可是我都看不到你,我不敢進椒房殿……」所以只敢看太極殿,潛意識不去想他到底在哪兒,怕無法面對他。
駱致成愣了愣繼而笑著哄她:「好了,沒關係,你先看看我們在哪兒,哭成這樣別人還以為我虐待媳婦。」
這回換成陳曼曼發呆,環顧一周才發現這是病房,因為她一直昏迷不醒,駱致成怕她有心疾之類的毛病趕緊給抱到醫院,醫生檢查之後發現只有體溫微微偏高並沒有別的異常,後來陳曼曼邊睡邊哭。
「好在是把你叫醒了。」
左右無人,天也晚了,護士剛巡視過一時半會兒不會過來,駱致成坐到床頭,陳曼曼靠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才漸漸平復過來。
陳曼曼仰頭看他,駱致成早上從安原趕過來沒刮鬍子,現在一層青色胡茬,她看,他笑,安全感十足。
作者有話說:
第108章
天色微亮, 清晨的京北馬路上行人稀少,多是早起工作的清潔工和晨練老人,他們一對青年夫妻悠閒自在的走在街上, 手拉手姿態親密,還是會惹人側目。
陳曼曼在病房裡待不下去, 駱致成則可惜難得她這麼動情,早知道不帶她來醫院,一晚上什麼都辦不了,所以天剛亮跟護士打了聲招呼出來溜達。
走一步總是忍不住看看他, 陳曼曼察覺到自己行為之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控制著不去看他, 哪知駱致成不滿發問。
「這就不新鮮了?看出哪裡不一樣沒?」
陳曼曼一時沒想到反駁的話, 主要是她還沉浸在他是那人的氛圍中不能自拔,在她心裡,他應該是沉穩溫潤抑或殺伐果決, 這樣流里流氣的調侃只會出現在……咳,帳子裡。
「沒什麼不一樣。」
現在光明正大,陳曼曼抿著唇笑盈盈。
駱致成迎著她的目光挑眉, 心裡蔓延著不一樣的喜意, 這是從前所不能體會的心意相通, 從前她更多是低眉順眼,有懼怕也有自我保護。
「許多事情是我懂得晚了。」
「那又不怨你。」
平心而論,他是陳曼曼那些年裡見過的人品道德數一數二的了, 更多古代男子, 不說也罷。
駱致成失笑, 矮子裡面拔高個的意思太明顯, 這一節他必須要認。
陳曼曼猶豫忐忑的問起另一件事, 她好奇但一直沒問出口的,之前從駱老太太口中得知他很小就是他了,他這些年都清楚記得從前的事麼?
「嗯,記得。」駱致成拾起從前記憶發現這個世界的不一樣時難以形容心中震驚,他統治那些年也算是太平盛世,比起現代的先進根本不值一提,他像急需吸水的海綿急切地認識到這個世界。
「但是我從沒見過你,直到那次聯誼會。」
陳曼曼好奇:「你是怎麼認出我的?我跟你提議合作的時候?我記得在那之前我們沒有打過照面。」
不止如此,他們結婚時當初組織聯誼會的領導還當了他們的大媒,說起當初是他強制讓駱致成參加聯誼會,甚至參加之前駱致成都不知道有聯誼會,而陳曼曼入場之後就看到駱致成給聯誼會題字,也不確定那字到底是不是寫給自己看的。
駱致成挑了挑眉,坦然回道:「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確定了。」
聯誼會場地在客車修配廠,陳曼曼和副食品廠女同志剛到聯誼會場時駱致成正在會議室和同志開會研究調試數據,他從窗戶往下掃了一眼就看到了陳曼曼。
沒有更多的反應,剎那間,駱致成就確定和那些女同志走在一起的年輕姑娘是他的髮妻。
原來她回到了這裡。
想到當年事,駱致成咬牙切齒:「我還以為你竟然要隨便結婚了。」
陳曼曼心虛的看天看地,反正不是他為天的時代了,她沒那麼怕他,該逃避逃避。
「咱們回家再說。」
這是在京北,等醫院上班辦了出院再退掉招待所的房間他們就乘火車打道回府,回到他們的家,二人心裡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覺。
不過,陳曼曼還是扯住他的手:「你不怪我?」
駱致成一頓,笑容多為如釋重負:「曼曼,你捨棄我是因為我欠你良多,你只是做了該做的選擇,我們不要再錯過一生,扯平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