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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致成忽然停住,陳曼曼不解,又往他身邊縮了縮,不會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了吧?聽說往西兩三里地一百多年前是砍頭的菜市口——
啪嗒。
胡同里忽然亮了,陳曼曼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向駱致成握在右手的手電筒。
「你帶了手電筒?」
「今天去買了一個。」
他淡然自若,陳曼曼卻覺得白白遭受一場驚嚇,瞥見他唇邊淡淡笑意才明白過來:「你故意的!」
駱致成不置可否反而問:「你剛才以為來的是誰?鬼嗎?」
「不然呢?」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笑意減弱。
陳曼曼沒注意,她才沒做過虧心事,撒開他手腕不再靠近。
回到駱家發現爺爺奶奶已經休息了,駱致成老神在在去北間看書,陳曼曼也沒問到底是讓他去接人的了,也草草洗漱睡覺。
半小時後剛醞釀出睡意,駱致成從書房走進臥室,脫衣上床,身上藥油味由遠及近,他關掉檯燈躺在陳曼曼身旁,陳曼曼已經習慣了他身上多餘的這股味道,翻個身背對他也就睡著了,心想著等他腳好了找什麼藉口讓他回那頭睡,不然她晚上睡覺不老實,準會滾到他身邊去。
這是前世養成的習慣,也有個特別的原因。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陳曼曼夢回前世她出嫁一年多後回娘家祭拜去世祖父一事,因為她嫁給成皇子,家裡辦事比以往繁瑣,也有不少客人要應酬求見她,娘家父母應付不過來,她耽誤了回府的時間,那時是秋末太陽落得早,父母送她到府門外剛巧被紙錢灰燼迷了眼睛,忽然連聲說看到祖父就站在府門外,陳曼曼順著看去剛巧看到一抹黑影一閃而過,有下人說老祖父放心不下當皇子妃的孫女這才回魂。
陳曼曼本就怕黑,自己又是帶著魂穿來的,越是害怕越是想像祖父在某個角落盯著自己,像出嫁前那樣兩眼放光地囑咐她光宗耀祖帶陳家發達的模樣就心慌不安,再加上回程路上天就黑了大半,整個人嚇的頭皮發麻,半途碰到挨過板子身體剛剛恢復的成皇子騎馬來接,看到了救星,她差點沒哭出來。
成皇子問發生了何事,陳曼曼一一道來,他啼笑皆非,安慰他在這兒守著,祖父也不敢冒犯。
因為守孝的緣故兩人晚上不能同房,陳曼曼得用的丫環生了病,她不想讓別的丫環守夜就一人躲在帳子裡許久沒睡著,深夜聽到有人輕輕叩門,難道是祖父的鬼魂?
陳曼曼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聽外面的人低聲說:「曼娘,是我。」
成皇子?不會是鬼魂假冒的吧?陳曼曼默念偉人各種箴言慢慢挪下床透過窗紙看到來人提著燈籠,有影子,她開門撲到來人懷裡,體溫也是溫熱的。
他漏夜而來,昏暗燭光下眉目如畫,俊美無儔,含笑抱陳曼曼回帳子裡。
那晚氣氛極好,天還沒亮他又走了,陳曼曼懷裡塞著他的枕頭,來去匆匆只是為了陪她。
陳曼曼睡夢裡翻個身,下意識用了抱枕頭的姿勢,手腳並用地箍著『枕頭』,左手在枕頭上摸了摸攥住一樣東西握著沒放,然後,她漸漸清醒。
好像身邊是真的睡了個人,這人也不用避免被下人看到大早上偷溜,她抱的也不是枕頭,而是個大活人。
陳曼曼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正趴在人家肩窩,『枕頭』同志睜著眼睛看她,目光不可思議至極,憤怒譴責即將噴薄而出。
「早?」
駱致成面紅耳赤:「你終於醒了。」
陳曼曼輕咳一聲沒改變姿勢,上下動了動手,被他抓住手腕,她睜大眼睛:「你是不說夫妻義務,我還沒謝你昨天特意接我呢。」
說完抖開他的手,眸底儘是單純與大膽。
駱致成無意識屏住呼吸,可就在關鍵時刻陳曼曼棄車收手,飛快撩開蚊帳從他身上跳下床,回頭嫣然一笑:「誰讓你昨天嚇我的?」
走出臥室還不忘給他掩好吊簾,駱致成低頭望一眼深吸氣,眼裡閃過惱怒複雜,一把抓過她的枕巾蓋在腰腹處,閉上眼睛溢出一聲嘆,下頜繃住喉結聳動。
十來分鐘後廂房門打開,陳曼曼剛洗漱完畢一抬頭看到駱致成一如往常地走出來,他腳踝已經消腫,只是聽醫生吩咐不能用力、過度勞累,也可能是發泄了火氣精氣神更好?
接著,她就看到駱致成抱出來的髒衣服里有一條枕巾,枕巾是她前兩天才換的,幹嘛要洗?
早飯後回房陳曼曼看到自己光禿禿的枕頭才恍然大悟,衝到北間書房指著他問:「你用我的枕巾?!」
駱致成端坐於書桌前目光坦然:「我幫你洗了。」
「那也不行!你——」這大白天的,陳曼曼一時沒想好該用什麼犀利有力的詞語討伐他,雖然事情是她挑起來的,可是!
想來想去,陳曼曼摔上竹門帘去推自行車,上班去,才不要和他繼續討論誰對誰錯!
一路到副食品廠陳曼曼還沒隱去氣呼呼的神色,到食堂才漸漸平靜,領導劉科長笑眯眯地來檢查督促他們工作。
「小陳怎麼了?要調工作了還不高興啊?」
劉科長神來之筆,別說食堂其他人不明白,陳曼曼也一頭霧水,難道這就是朱銀萍那天想說沒說的,陳老太藉助和劉科長的乾親關係給她使絆子了?
陳曼曼沒見到陳紅蘭的身影,索性直接問:「劉科長,誰給我調工作了?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