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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又安寧。
此刻的師兄看起來,真就像是個正盡心盡力履職的朝廷官員, 哦, 而且還是生得也特別好看, 會被寫進話本子裡的那種。
這畫面十分美好,柳千千漸漸忘記自己本來應是在偷看,眨眨眼呆了半刻,只單純想把眼前所見完完整整留在腦海。
正當她看的有些遐思翩飛,突見師兄抬眸直直捕捉到她的視線,嚇得她一怔,而後飛快轉開眼睛。
不對不對,她得記得自己此刻的身份,怎麼還欣賞起來了……
可儘管她自己收斂了眼神,卻能感覺到師兄似乎並未挪開望過來的視線,對方似乎是歇了筆,停手坐直些,半晌衝著她道:「何故偷看本官?」
啊?
柳千千聽清這個問題,抿著唇尷尬地咽了咽嗓子。
這可要怎麼答?總不好說是她見師兄太好看,一不小心看呆了吧。
「奴婢……」柳千千被那具有壓迫的眸光盯著,慢吞吞開口:「奴婢是見大人有些眼熟。」
她找到發力點,剩下的話緊跟著順暢起來:「大人長得很像我的師,啊不,一位友人,他是很厲害的修行者,是七星宗劍部的大師兄,他——」
也不知當著師兄的面這樣暗示,能不能讓他想起來點什麼,然而她話還沒說完,書房外突然傳來叩門聲。
談話被打斷,柳千千不得不停了話頭。
等師兄開口允了一聲「進」,推門進來的居然是她很眼熟的劉管家。
這似乎還是她第一次在江悌夢境裡看見對方。
只劉管家進門來像是先下意識看了她一瞬,丹鳳眼輕輕眯了一下,那眼神讓柳千千覺得有點古怪。
怎麼他像是刻意卡在這個時候進來似的,難道是因為她說了不該說的話,所以會被夢境中的其他人著情打斷嗎?
但劉管家並未針對她再做什麼,只是衝著師兄道:「稟大人,鹿兒姑娘又來請您過去。」
是啊,她竟都忘了!如今還有一個假的鹿兒姑娘,或許他們也應去探探虛實能有新的線索。
然而正當柳千千滿心期待著想要跟隨師兄一起去「鹿兒姑娘」那瞧瞧時,忽聽劉管家又道:「只這櫻桃害鹿兒姑娘生了病,鹿兒姑娘並不想見她,還望大人莫要帶上她。」
聞言柳千千有些驚訝地看著劉管家,怎麼這一個兩個的,都覺得是她害了鹿兒姑娘。
要是不能跟著去,她——
不過柳千千並沒能擔心這個問題很久,因為在她想要和劉管家據理力爭之前,師兄已經開口斷然拒絕了劉管家的提議。
「我不去,」師兄眉心皺得更緊了,冷淡開口:「本官會找到暗害她的人是誰,但也煩請鹿兒姑娘不要再浪費時間,本官很忙。」
等下。
柳千千傻眼片刻後很快意識到,面前這個由師兄扮演的「江大人」,說是入戲,可又沒有完全入戲。他雖代入了江大人的為官身份,可顯然少了那份對鹿兒姑娘的偏執痴情。
劉管家顯然跟她一樣愣了愣。
不過他倒是很快又恢復了神色,恭敬告退。
柳千千有點心慌,這難道不算與原本的江大人產生重大出入嗎?要是在江悌的夢境裡,「江悌」都不喜歡「鹿兒」了,這個夢境不會崩壞麼?
但她面前的師兄想不到這些,他只是在拒絕了劉管家的提議後,重又看向她,神色嚴肅,聲線清朗:「你嘴上喊冤,可斷案自然是要參看人證物證,你如今半分證據都沒有,居然還有閒心在此心安理得地偷看本官,實在荒唐。」
啊,原來一下就被師兄看穿了。
柳千千抿抿唇,深覺對方這話也可以自動理解為「你現在什麼關於真江悌在哪的線索都沒有,居然還有閒心偷看我到發呆」,這麼一想,她更不好意思了,只低低道:「要不大人,還是去鹿兒姑娘那瞧瞧?」
師兄現在不是正看著她呢麼?要她上哪兒找證據?若是他樂意帶她去看看假的鹿兒姑娘,還說不定會有些發現。
「不去。」師兄的表情看起來更加冷凝了,他聽起來隱隱有些惱火:「為什麼連你也要勸我去看她,我不想看她,我都不知道為何會把她接回府上,我一點都不喜——」
這話說到半路便戛然而止,只因柳千千一時情急,上前捂住了師兄的嘴。
「這話可不能說,」柳千千心跳得厲害,也顧不上別的什麼,只想著先把師兄這話給掐斷,他光是想想就算了,居然還想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不喜歡鹿兒,這不是上趕著在江悌的夢境裡引起警戒麼?
她一邊捂著師兄的嘴一邊頗為緊張地看了看書房外,幸好暫時沒有什麼引起警戒的動靜。
只很快她的手就被抓住猛地往下扯了扯,柳千千訝然回頭,就見師兄眉心皺得死緊,一雙漂亮眼睛從下向上望著她,格外明亮——裡頭像是粹了火光似的流露出惱怒顏色來。
往常師兄就算生氣也極少流露出這般生動的表情,倒叫柳千千一時看愣住了。
他如玉的面上染了點輕薄紅粉,唇線緊抿,盯著她,似乎呼吸都氣得有些急。
應有那麼個很貼切的詞來形容他現在的神情的,不對,不是「玉面桃花」,柳千千把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東西搖了搖甩掉,很快想到,這個詞應是「惱羞成怒」才對。
就這麼一會,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師兄已經飛快順勢反剪了她的手將她轉了個身背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