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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柳千千是回答不了的。
其實真要說,她上輩子到死,都還只是問道堂一個中階弟子。
「喲,這不是『小、師、姐』嗎?怎麼還在幹這種活啊?」
柳千千一聽到這聲「小師姐」,忍不住抿了唇角。
身為問道堂的萬年留級生,這聲「小師姐」並不算是什麼很尊重的稱呼,甚至硬要說,應該嘲諷羞辱的成分更多些。
畢竟師姐前頭加個小,是她柳千千獨一份的稱呼,只因她呆在這裡將近一年,空長年齡,卻沒長資歷,仍舊是在劍部問道堂干雜事的低級初階弟子。
尋常弟子一年都應該晉了三級了。
小茗倒是比她脾氣爆,立馬從旁邊的備料箱子上跳下來,衝著門外喊:「好你個言不諱,不就是上個月又晉了一級,跑到這裡來耀武揚威個什麼勁?真是臉大得像豬頭。」
門外的人很快笑嘻嘻回嗆道:「嚯!宋小茗你急個什麼?還是說你怕自己也變成萬年留級的『小、師、姐』,急得跳腳啦?」
「你——」
柳千千沒回頭,只是抬手拉住了小茗。
「你看看你看看,小師姐自己都不氣呢,乖乖,這可真是烏龜的脾氣,不過咱們畢竟說的是事實嘛!」他說完和周圍三兩弟子大笑一陣,只是見她本人沒什麼反應,很快又須子囉嗦兩句就走了。
倒是小茗氣鼓鼓地在一邊道:「千千姐,就是你總是不駁他們,他們才覺得你好欺負呢。千千姐總是這麼忍氣吞聲,我看了都氣得慌。」
柳千千抬眸掃了小茗一眼。
引得對方眉心一緊,結巴道:「怎……怎麼了?我說的有錯嗎?千千姐,你的眼神什麼時候變得……變得這麼犀利了……?」
其實小茗沒有說錯,上一世的柳千千,的確是能忍則忍,哪怕這個言不諱僅僅有部分是因了之前向她示好被拒,就睚眥必報地時不時來挑事諷刺諷刺她,她也都忍了。
不過現在可不一樣了。
柳千千垂了眼睛,把帳本上最後一筆錄完,從自己的小包袱里摸出幾團魚線一樣的東西,沖小茗淡淡開口。
「逞口舌之快有什麼意思?要麼,就讓他嘗點實在的。」
第3章
「千千姐,千千姐!可不能衝動,你比言不諱低了兩級,這麼直接莽上去會吃虧的!」
柳千千睨了小茗一眼。
小茗很快縮了縮脖子。
她本來也沒多生氣,只是看見小茗這樣,倒是有些想笑起來。
拍拍小茗的肩膀,柳千千低聲寬慰:「我知道你之前是替我打抱不平,也知道你現在是擔心我。」
小茗抬頭看她,柳千千又繼續道:「不過言不諱平日裡也老找你的麻煩對吧?你說的對,此前為了少麻煩一味忍耐不是辦法,不過像你這樣回回跳腳罵他,也不過是讓他得趣。」
柳千千把魚線拿出來在小茗眼前晃了晃,示意她跟上。
言不諱會路過庫房來順道嘲諷她們,無非是因為他下午有在靈植園圃的活,柳千千上一世老早就摸清了他的作息習慣,就是為了避開這傢伙省得生事端。
只是因為她自打重生回來滿心記掛的都是……師兄,差點忘記還有言不諱這麼一號人了。
「千千姐,這是什麼啊?」
「魚線。」
只不過是經她重新組織過,韌度極強的魚線。
便宜易得,很適合現在沒幾塊靈石存貨的自己拿來用。
庫房後門的巷道被院牆夾得很窄,又被庫房本身擋住,幾乎是整片後院的視線死角,今日堂會宴,不少弟子告了假去玩,人也少。
柳千千吩咐小茗站到院外去,她自己則牽著一頭魚線走到院牆邊,從壘著青石塊的院牆縫隙間把魚線穿過去,讓小茗接住,再從另一邊的縫隙穿過來。
如是幾次,她在庫房和院牆之間攔出了若干條高低分明時有交叉稍稍繃起來的魚線,又在庫房內牆處套上了可以控制魚線進出的小環。這才隔著院牆沖小茗道:「待會我引那傢伙過來,絆他兩三下摔個盡興,之後我從庫房前門溜,你就從院子外面走。」
「這……」
院牆外的小茗聽起來似是有些遲疑:「千千姐,這真的行麼?」
柳千千笑起來:「怎麼,你怕了?」
「怎麼會!」小茗立刻道:「我跟著千千姐,千千姐都不怕,我也不怕!」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甚至都不用她花心思引導,言不諱應是想著下課了再來找她們,竟自己就往庫房來了,只不過柳千千還是特意露面,假作沒有注意埋頭走路,帶著他往庫房後門的巷子走。
只是第一個拐角之前,她刻意加快步伐,從側邊的小窗翻進了庫房。
果然,言不諱看她不見,緊跟著快步起來,想也沒想地便在第一個拐角之後直接過了第二個拐角,第一下便絆到被她設在最前頭,貼著腳背的那根魚線。
自此,便由不得言不諱想控制了。
他本就吃喝太好,長得圓潤,柳千千的魚線布置幾乎全是卡著他身上的痛點來。
只要他第一腳被絆得失了重心向前栽,手便會伸進魚線織好的洞裡卡起來,此時柳千千再在屋裡用小環把他腳下那根輕輕一提,言不諱便像是整個人趴著離地,被吊起好幾寸懸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