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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樹時,溫度是極為重要的條件之一,現如今幼崽的體溫明顯低於午時,想是不妥。
得讓她暖和起來才好。
他在樹下抬眸,透過澄澈的鏡湖波浪,月光如銀般淌過繁密的雪色梨花,耳畔是他所熟悉的,萬千個日日夜夜裡,始終未改的風聲葉語。
然而今晚,這似亘古不變的寧靜中,多了一道淺淺的呼吸。
心弦微動,被輕輕撥弄了一下似的,盪開些許餘音。
少年一時分辨不明這是何種微妙的情緒,只他周身光暈緩緩升起,而後是簌簌風聲,梨花花枝輕晃,樹下,他原本坐著的地方,出現了一隻體型巨大的妖獸。
像是一隻大白貓的模樣,卻又生的比貓要矯健,但若與虎豹相比,則更修長柔韌許多。
一對白絨耳朵尖尖上是淡金色的毛簇,那對同樣流動著金砂似的漂亮眼瞳側頭望向小傢伙。
與他此刻的身形相比,她變得更小了,仿佛堪堪只能環抱住他的尾巴。
如今他正好用身體圈住她。
許是再次感應到暖融融的氣息,小姑娘往他身上靠了靠,十分自覺地蜷到了他的肚皮附近。
白色長絨尾巴往回勾了勾,貼著草坡將小傢伙向里團了團。
明月夜,梨花樹下,一人一獸,靜謐如畫。
作者有話說:
講真我個人非常喜歡這段回憶(是甜湯的感覺),師兄是哥哥的時候也好蠱555難怪千千彌足深陷了(doge)
今天罐頭廠瘋狂星期六,12點-21點每小時更一章,v我九毛,請你吃糖!
第47章
「嗨呀!我就是少說一句嘴, 你怎麼能讓人類幼崽露宿野外?」
不知是不是也實在不放心少年看護幼崽的技能,第二日一大早,赤羽便再度出現, 當她得知昨晚兩人就是這般睡在樹下時, 不免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恨鐵不成鋼。
「那應宿於何處?」
「房子啊。」赤羽說著摸出乾坤袋就要掏東西, 習慣性嘮嘮叨叨起來:「早同你說過,再如何清簡修行也該有座府邸, 我就幫幫忙——」
聞言, 卻是少年阻了她的動作開口說不用。
赤羽一愣, 有些氣笑了似的哼哼道:「好心幫忙你也不要?你能耐得住風吹雨打,可幼崽不行啊,別怪我沒提醒你。」
對方的神情依舊端正認真, 倒也並非全不聽她話的意思,他給出的理由是「既是學習,自然要親力親為」。
難得的,赤羽露出「你可真是了不得」的表情,嘖嘖兩聲, 檢查了一下確認果子幼崽還算健健康康,便也罷了。
「不過待我建成,還得請你再來確認一二, 畢竟我沒什麼經驗。」
面對如此嚴肅的請託,赤羽十分受用地搖頭晃腦起來,挑眉答:「……那我就勉為其難,多跑幾趟,也算替你的府邸把把關。」
只隔了數日, 當她再度站在此處, 面上是被大風大浪震驚過後的平靜。
「這就是你建的屋子嗎?」
眼前, 不知是團了什麼零散草葉和枝幹的「原生態」樹屋平地而起,又因根基不穩,屋角的連結處被一眼即知是法術凍出來的冰凌錮住,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既不遮風,也不避雨,
一打聽,月魘這傢伙晚上還是在樹屋裡變回原形團著幼崽睡覺,所以說修了個屋子是有什麼用啊?
「但這是書上學來的。」月魘就面向她站著,而才到他膝蓋上一些些的小不點也跟著站在他旁邊,一大一小皆是眸光澄澈地望向她。
赤羽眉心跳了跳,問他看的是什麼書。
「《鴛鴦並命》,」雪衣少年轉手把一本藍皮冊子翻出來擺到她面前,繼續解釋:「這還是許久以前藏方落在我這的,這裡頭,他們逃難之後就是住的這樣的屋子。」
所以你也知道那是「逃難」啊!還有,《鴛鴦並命》是什麼鬼,到底為什麼要在話本子裡學造房子?
因為內心呼嘯而過太多不符合身份的髒話,赤羽最後乾脆什麼都沒說,只是把那藍皮冊子接過來收好,換了本《機巧天工》遞過去。
十分疲憊地留下一句「照這個學,整個新的,我隔幾日再過來。」後,她就趕著回家咽掉那口不上不下的氣。
眼看著對方匆匆來又匆匆去,少年稍顯摸不著頭腦的頓了頓。
但收回視線時,他又見貼著他站著的那個毛茸茸發頂,忍不住分神探手摸了摸,口中淡淡道:「看來這第一次嘗試是失敗了,我們應是還要造個新的。」
不過既已給了教材,還算是有方向,他很快盤腿坐下,翻開了手中這本《機巧天工》。
他看書是極快的,自然秉持著好好研習的態度,也十分專注。然就是在這沉浸式的專註裡,他漸漸察覺自己架著的胳膊被什麼東西拱了拱。
不多會兒,在他尚未反應過來時,胸前便又冒出那個熟悉的毛茸茸小腦袋。
她看起來好像並沒太注意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從他胳膊下邊鑽進他懷裡坐好之後,也不看他,反是同樣在瞧攤在面前的那本書冊似的。
「你也想讀?」
小傢伙並未理會他這句話,腦袋還在書冊上頭輕輕轉動,甚至十分好奇地上手去摸。
「好吧,我來翻頁。」
少年從身後抓住她的小手,防止她亂動,只當自己懷裡抱了棵樹苗,繼續越過對方毛茸茸的發頂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