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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完,師兄和紀敏之同時抬頭看向她。
「我說錯什麼了嗎?」
她回想起自己把對方的靈體捏在手裡折磨的時候,那傢伙不是掙扎得很厲害麼?
正坐在她對面的紀敏之忽地摸了摸胳膊:「柳千千,你這是什麼表情,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是嗎?
她同樣回給紀敏之一個挑眉,手上拿起長匣子,淡淡道:「我會先把這個解開的。」
等送走紀敏之,屋裡又只剩下她和師兄,他們這才再次討論起了一下那個神秘的黑霧中人。
關於師兄離開虛境後她獨自經歷了什麼,柳千千講的事無巨細,不過她下意識隱瞞了關於古怪當鋪和紅衣女子的那一段——只因她總覺得那件事情已經過去,而且師兄似乎一直覺得她之所以能看見秘境生靈或許是因為靈契。
現在擺在眼前的問題那麼多,她不想再多加一個自己的身份疑惑。
但她說完之後,師兄當先注意的不是別的,而是很快皺眉復問了一遍她是不是真被鉤鐮穿胸擊中了,又問她為何之前講的時候沒有提及。
「是打穿了,不過是在虛境裡,也只是靈識受傷,我這不睡了好幾天也就恢——」
她本還站在案幾邊和師兄一道看剛剛畫的石洞和鉤鐮圖紙,然而話沒說完,卻忽然被抱住。
「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師兄有些沙啞的嗓音響在她耳朵邊上。
然而師就說了這麼一句,便再沒出聲,只是扣著她腰的手臂更緊了緊,片刻後又很快直起身,拉著她坐到塌邊彎腰像是要給她解扣子。
他的眼眶好像又有點紅。
不過現在這個進度……
雖然她是不介意,但會不會……突然了一點?
柳千千抬手按住師兄,露出一點詢問的表情。
而後師兄微微一愣,她眼看著對方眼睫一顫,飛快臉紅了。
「我不是……我,我是要看看你的傷口有沒有異樣,不是……」
原來是要查看傷口。
柳千千搖搖頭道:「沒什麼的師兄,我自己檢查過。」
她再醒來時便有看,胸口一點都見不著虛境中鮮血淋漓的模樣,半絲痕跡也無。
師兄還是微微皺著眉。
不過柳千千當下已經想起了更要緊的事情,她抓著師兄的手讓他坐到身邊,放低了聲音,提出了自己從虛境得來的最大懷疑。
「師兄有沒有想過,也許『歸元長老的手札』,本身就是一個謊言?」
***
「柳姐姐的身體好些了嗎?」
柳千千笑著點點頭,抬手替奉寧縣主診脈。
「哇,柳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
說起來,果然和紀敏之是兄妹,奉寧縣主雖然看起來文文弱弱,但性子其實也很活潑。雖說每次複診時都是她和師兄一道來,但好像縣主待她就親近些。
譬如縣主依舊叫師兄「岑公子」,但是會喊她「柳姐姐」。
奉寧縣主還曾私下問過她岑公子是不是有什麼不滿,因為他好像看起來總是冷冰冰的不高興。
她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差點沒笑出聲來。
「縣主也很漂亮。」
她凝心診脈,再放手時面上神色也更鬆弛了:「恢復得很好,今日可以再下地多走動走動。」
聞言,奉寧縣主有些興奮地眨眼睛:「是嗎?那我今日可以試府宴的新衣服了!」
而後她的眸光似乎在她和坐在房間另一側的師兄身上來迴轉了轉,開口時揶揄的表情簡直和她哥紀敏之一模一樣:「柳姐姐不是也要參加府宴嗎?現做肯定是來不及,但姐姐不買新衣服嗎?而且也要過年了誒。」
新衣服?
柳千千愣了愣。
這府宴,其實是因了奉寧縣主身體好了不少,又正趕上近年關,西平王府便打算舉行一次筵席,邀請西平郡內有名望的官宦及家眷。
其實這事也有一部分是他們的主意。因為柳千千後來才從師兄口中得知,原來江悌自打他們離開江府後,便閉門不出,把整個江府都封得像鐵桶。
他們縱然想跟對方接觸,也一時找不到機會。
而這次假借府宴的名頭,是三皇子親去送了請函,且郡王爺難得放下身段四處揚言道就盼著江打人來筵席,還說要在新一年和江大人和睦相處。
雖然柳千千不太確定他們的這個方法能不能保證讓江悌出席,但師兄說江府或許還有他們預料不到的危險,哪怕是修行者說不準也會吃虧,硬闖應該是迫不得已的最後一步。
的確,思及上一次在裡頭遭遇了什麼,她稍稍心有餘悸。
所以話說回來,參加府宴其實是計劃的一環,更何況修行本來就提倡簡樸,新衣服什麼的肯定是不必了。
可柳千千剛要開口委婉把話帶過去,忽然察覺師兄走到近前來。
「縣主可知在哪裡能買到不錯的成衣?」
她有些訝然的側頭看師兄,卻發現對方面上還是照舊一派沉靜平穩,是慣常在人前展示出來的標誌性的嚴肅冷淡。
縣主聽了這話好像笑起來,只說羅布集市後頭有家她常定製衣裳的鋪子。
等被師兄引著離府走上界面,她仍有些疑惑。
「師兄,我們現在出來不安全吧?再說,縣主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她說的話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