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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風在下面喚他:「少主,兗王的人已經走了,需要我去將人放走嗎?」
符奚身形一閃,瞬間落在地面,察風方才攥在手裡的刀落入他手中,他以刀鞘重重抵在察風心口。
面上帶著怒火冷眼道:「尊我為主子,卻越過我做決定?」
察風撞進他睥睨而下的眸子,嚇的心中瑟縮,卻不敢動彈一步,忙收了眼神請罪:「是屬下僭越了,請少主責罰。」
符奚收了刀在他眼前晃了晃,示意他接住。
他看著身後緊閉的鐵門,道:「兗王要入局,我怎麼能阻他,何況還是如此給蘇東旭加碼的好事。」
「你派人看著,就算兗王要放了這些人,你也給我攔著不准放,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察風低頭應:「是。」
符奚突然想起來似的問:「城外兗王的人怎麼樣了?」
察風回:「已被我等看守,若有異動按照少主示意清繳。」
符奚擺擺手吩咐他退下:「做得好,你們回去吧。」
察風和身後死士不肯走,符奚疑惑地看他一眼,他才大膽開口:「這種事,不需要少主親自動手,或者我等要跟著少主才可放心。」
符奚不怒反笑:「我喜歡自己親手來,不必你們替我做,雖然我離開死士營里許久,倒還不至於讓你們覺得我不能自由來去。」
察風愣了愣,少主在死士營時雖然頂著符家人身份,受的訓練和苦難卻高於他們百倍,一首利刃,銷骨剔魂,登峰造極,從死士營里搏殺出來的少主,在他們中也是罕有敵手。
他不再言語,率眾隱在夜色中消失。
待到萬家燈火俱滅,天地陷入一片死寂之時,他抓了火把往府衙方向走。
耀眼的火光下,天色蒙滅,他頭頂被照出一片金黃氳色,行至發尾腰側逐漸暗了下來,衣擺拖行在地面上,搖曳出晃動而行的靡靡人影。
夜色籠罩在他面前,待他靠近忽然光明大盛,他走過之處,又墜入黑暗,方才的光明不過是剎那錯覺,誰都抓不住。
符奚就如這晦澀天地,一旦入了夜,敲響了暮鍾,誰都救不回他。
他一路行至府衙大門口,一鐘鼓寂寥在測,這裡本就不是能伸冤訴忠之地,府衙門口的兩個暗紅色大石獅,在火光映襯下光影輪換,也猙獰可怖起來。
符奚推開了大門,蘇東旭帶走了所有的人,晝夜不歇,府衙內只餘一個看門的老者,老者睡意朦朧間看清面前人,揉著眼睛起來阻他:「你是誰,膽敢闖府衙?」
符奚得見他疾言厲色,也不惱,手握火把划過他臉側,老者嚇的驚呼一聲退了一步。
符奚那張極俊美的臉在火光後面忽明忽暗,更顯妖冶駭人,他看了一眼老者,緩慢道:「你走吧,我不殺你。」
老者抓了身旁的劍舉起來威脅:「你再不走,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符奚小時候得蒙符家的老門房照顧,他難得地再給了一次機會,只是聲音里是不耐煩的森寒:「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老者被他眼神斥退,分明他未有動作,還是嚇的肩背生津,抓了手中的防身劍跑走了。
符奚抬手捋了捋寬大衣袖,繼續往裡面走,全州的賦役檔案閣是最重要之處,那裡有天然的著火點,他途徑一路,處處點燃,最終將火把扔進檔案閣,站在升騰而起的火光前,笑意盎然。
等火光大盛而起,丟了彥家身上兗王給的信物在地,掏出曾經從蘇東旭處得來的鳴哨吹響,聲音尖利刺耳,刺破夜空。
——
姜德書被這聲尖利急促哨聲驚醒,書里有記載,蘇東旭愛用特質的鳴哨傳遞信息,這麼旁若無人的使用,一定是有大事發生。
不論今日是為著何事,只說書里描寫過的每一次都是因為符奚。
因為這鳴哨就是為了豢養的那一眾爪牙準備的,而這爪牙是為了符奚準備的。
她慌忙套了衣衫出門,雲香自側室起身追了出來:「殿下,夜涼寒重,您何處去?」
雲香最近何處去用的太多,不似以往乖覺,叫她有點煩躁,她不準備答話直奔前院去了。
蘇東旭辛苦一日未有任何發現,他疲憊不堪,搜尋至府邸這條街,剛進來喝一口水喘息片刻。
他被東方這聲熟悉的鳴哨聲驚起,茶水卡在喉嚨間進了氣道,他劇烈地咳嗽半晌。
這鳴哨是當時為手下看守符奚的爪牙所制,自爪牙一夜之間消失無蹤後便再也沒有人用過,難道他們竟還活著。
「不對不對......」
他激動又倉惶,安耐住自己的情緒坐了下來,這可能性極低,若活著怎麼可能與他斷了聯繫。
這鳴哨,除了爪牙,他還給過符奚!
就在他第一次刺殺試探之後,符奚說死士喚他小主子,還說日後回來尋他,他這才不顧及後果給了他傳訊的鳴哨。
他如今吹響了這鳴哨,難道是為了求救?
或者是他下了毒的丹藥一月之期就要到了,他在求藥?
總之不論如何,十之八九是符奚無疑。
這哨子聲過後便是漫天濃煙在耀眼火光下騰飛,駭人眼球,起火處是府衙方向,他更驚恐了,如今抓了人才是正理,他來不及細想,招呼府兵奪門而出。
姜德書到了前院便看見奔出門去的蘇東旭和府兵,還有遠處升騰而起的漫天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