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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德書被困在囚室,緊緊綁縛在刑架上,動彈不得。
忽然門被推開,蘇璃沫走了進來,她依舊掩面不敢示人,看著姜德書譏諷道:「勿吉王上以你性命為要挾,攝政王也不肯受降,小公主,你被捨棄了。」
姜德書輕笑:「我夫君戰無不勝,若他此時突然按兵不動,你所謂的王上恐怕不日便要人頭不保。」
蘇璃沫嗤笑出聲:「痴人說夢!」
姜德書盯著她的臉,慢悠悠道:「便是我被捨棄了,你也入不了符奚的眼。」
「你胡說!」她捂緊了面巾後退幾步,似要躲起來般。
她在牆角哆嗦了半晌突然抬起頭來,瞬間拔了發間的簪子握在手裡,竟然是一隻偽作簪子的細小匕首,她盯著姜德書猙獰道:「你毀了我蘇家前程,也毀了我。」
她走近姜德書,匕首高高揚起,朝她心口下落:「我要殺了你,等你變成死人,便再也沒有資格與我掙!」
「啊......」蘇璃沫突然驚叫一聲向她撲過來,匕首一歪刺進她腋下衣衫里。
姜德書心臟驟停,閉著眼顫抖,未發覺身上疼痛,猛地睜眼看到了蘇璃沫身後的周道陵。
他把蘇璃沫扯到一邊,威脅道:「你敢壞我計劃,不用王上來,我第一個便殺了你。」
揚聲朝外道:「來人,帶舞陽公主上城樓!」說罷拖著蘇璃沫往外走。
進來兩個女子,一個給她解綁,一個看著她笑:「父親愚忠,不肯助我入攝政王府,我只能自謀出路,如今昔日對手變階下囚,你也有今日。」
「哦,對了,要說周道陵和蘇璃沫能進京城,就是我放進來,她們一說要捉你,簡直與我不謀而合。」她笑得越發猖狂得意,幾乎站不住般渾身戰慄。
姜德書覺得她眼熟,細看之下才發現是符奚軍中王軍醫之女王倩雪。
她一瞬間覺得狗血又可笑,這世界的人真是有著讓人意想不到的瘋狂。
姜德書雙手被解開,方才蘇璃沫的匕首在插在她腋下處的衣衫上,她下意識夾緊了胳膊將其藏住。
出了囚室往城門上走,周道陵屏退眾人,陪她上去。
他不似方才的疾言厲色,看了一眼她,問:「不知道公主可還記得我?」
他一副要與她敘往事的模樣,可是她與他實在沒有什麼交情,便低著頭慢慢往台階上走,心裡思忖著等會可能會發生的情況。
無非是用她威脅符奚,逼他讓權。若以她性命為要挾,她不知道他們會將符奚逼到何種地步。
她突然想到了那把匕首的用途,若不能善了,她絕不會成為他的累贅。
她趁著周道陵往前看,迅速抽了匕首插進發間。
身側人還在回憶:「我說的不是汝寧城那一次,殿下還記不記得滿京盛譽的周侯爺?他們家有一個小郎君,叫周雲舫,日日進宮陪太子讀書,陛下還曾金口玉言,要將你許配給他。」
他既然這麼問,這位周小郎君估計就是他自己了,他說的大概是他與舞陽的前塵往事,她自然不記得。
姜德書一節節往台階上走,聽他繼續道:「後來他家裡設宴,你不小心拿走了一塊玉扳指,陛下看見大發雷霆,將周府滿門流放,一家老小被奸人所害,殞命途中。」
「勿吉人收買我父兄不成,便故意將王上指間玉扳指放進周府,陷害我父兄,可是梁皇他聽信奸人慫恿,被奸人偽作的證據和對勿吉的仇恨蒙蔽了雙眼,他不信我父親辯駁之言,他剛愎自用,武斷愚蠢,是他害了我父兄!」
「我曾經滿心期許著要娶你,要做忠臣,此後都變了,我逃了,逃的遠遠的,為了活下來隱姓埋名,甚至開始投梁皇所好,放棄一切做我最厭惡的故弄玄虛的道人,可我依舊沒有機會入宮報仇。」
他突然悽愴一嘆,好似要哭了:「可笑我父兄被勿吉人所害,我如今為了給他們報仇,要投靠勿吉人。」
踏上台階最後一級,姜德書抬頭看了他一眼,輕輕道:「對不起,此前種種實非我所願。」
這段書里都沒有記載,她只能替舞陽公主說一聲抱歉。
周道陵忽然抬手狠狠推了她一把,陰冷地笑道:「道歉沒用了,今天你就替你父親來償我周家的血債吧,你們姜家人,必須要有一個死在我手裡!」
姜德書被他推地踉蹌一步,慌忙扶著城牆穩住身體,往下看去。
城門下大軍壓境,符奚策馬於次前排,風蕭雪舞,太遠了,她看不見他的眼睛。
身後突然一個大力將她拉了回去,她慌亂後退中看到符奚策馬動了一下。
完顏兀宗又拎著她的衣襟將她拉回城樓邊緣,道:「一個時辰已到,我孫符奚可想好了?」
姜德書被他死死按在城牆上,絲毫掙扎不得。
符奚驀地拔劍直指城牆方向,嘶吼出聲:「你敢動我妻分毫,我要你們全族陪葬。」
完顏兀宗被他語中滔天怒火喝退一步,不自覺轉頭看了一眼姜德書,又恢復了些自信,道:「你若答應我的要求,我便放了她,不然我就讓她與勿吉陪葬!」
天地間默然片刻。
完顏兀宗突然抽刀抵在姜德書脖子上:「我數三聲,一......」
「好,我答應你!」符奚的聲音是她從沒有聽到過的驚惶。
完顏兀宗看了一眼身後的三人,大笑出聲:「哈哈哈哈,還是你們漢人了解漢人。」他移開刀刃,鬆開姜德書讓人把她再次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