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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勿吉人送女以求安定,被符奚的父親符律拒絕後,便生一計,挑了個最美貌的庶女完顏雅爾檀,也就是符奚的母親喬莊改扮為漢人,接近勾引符律。
完顏雅爾檀拼死不肯,勿吉人便綁了其母做質,她不得不從,因母親是父王所擄的漢人女子,因此她肖像漢人,因為刻意設計外加容貌大盛,很快便得了符律的心。
自此以後勿吉人逼她殺符律的信號一個接一個,她捨不得便設計拖延,後孕下一子,兩人越發恩愛難捨。
勿吉人卻等不得,送來了母親的斷指相逼,完顏雅爾檀痛苦不堪,她為保母親不能自戕,只能假意去殺符律,準備讓符律厭棄自己,使自己徹底失了用處,企圖讓勿吉人舍她為棄子。
可是她不知那把匕首上被淬了毒,她淺淺一刀卻幾乎要了符律的命,也斷送了他們的多年情愛,從此符律將完顏雅爾檀鎖進後院,直至瘋魔自盡。
也將符奚的童年推入絕望地獄。
面前腳步聲迭起,人影來到跟前。
姜德書神思回歸,她看著符奚心裡酸澀難承受,張開雙臂道:「我又魘著了,你抱抱我吧。」
那滿身風霜的人再不做任拒絕,俯身將她攬進懷裡。
她的手在他發尾摩挲,想要觸碰一下方才游躍進心裡的冷意。
好像少了點什麼......
魂鈴沒了!
她忙抬起頭問:「魂鈴取了嗎?」
符奚頷首:「早些時候便取了。」他想赤/條條不帶這腌臢東西去見她。
書里說過,這東西種在骨血里,和魂引一樣都是從完顏雅爾檀傳入符氏的秘術,為了傳遞信息和御下,若不去了性命,輕易難以取下。
原書里他恨毒了符氏,卻因為含了這口恨意才有信念存活於世,所以一生也沒能取下,也沒有說過取下的法子。
她的手摸上他發頂,問:「怎麼取的,疼不疼?」
符奚阻了她的手握在手中,與她冰涼的手取暖,道:「用至親血脈抽皮跗骨方能取下。」
他頓了頓,極艱難般吞吐口中的話:「勿吉是我母族,我外祖父還活於世,我許他勿吉一族太平,他助我取下。」
說罷不錯眼地盯著她眉眼,等她的反應,他睫毛抖個不停,是怕的。
她是皇族之女,前朝早年,勿吉人大舉進犯中原,一路打到盛京豐鎬,擄走先帝和一眾后妃,至死未歸,其中就有她的祖父祖母。
迫使大梁割地討好其多年,到舞陽的父皇梁皇這一朝才勉強能與之較橫。
所以大梁皇族與勿吉族有世代血仇,便是已故梁皇也不知道他的這一層身世。
他也從未與人道過。
連他的母親都厭惡他是勿吉血脈,稱他為勿吉賤種。
她又會如何看自己,是仇人,是賤種,還是......
他不敢去想了。
卻又不想瞞她。
姜德書見他說的緩慢艱難,以為他回憶起過往疼痛還在後怕,捉了他的手在兩人相貼的腹部處窩著取暖,輕輕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安撫:「別怕,已經過去了,以後永遠不會疼了,若是還疼你就喚我,我給你呼呼。」
她說的純粹簡單,像是在哄孩童。
他心裡又酸又麻,歸到一處,竟是疼。
心口疼得慌。
他說的那些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他在意的怕的她都不在乎,她只心心念念他痛也不痛。
符奚眸色一暗,又急又快地將人攬入懷中死死抱著,低低喟嘆一聲:「書書。」
姜德書回抱他甜絲絲地道:「你再喚一聲。」
耳邊再無人言。
——
三年,駐守西疆的符大統制只忠陛下,外有他平狄戎守國門,內有國主安定天下,無人敢進犯。
便是南疆最有實力的盤瓠蠻族,也不敢觸其鋒芒,不敢越大梁國土半步。
從此百姓得以安居繁衍,茂農興業。
符大統制居功甚偉,受萬民愛戴,民心所向皆指西疆,若非他不肯回京,必會惹盛京文臣猜忌,被參功高震主。
如今東伐入京,打的是清君側誅逆賊的名號,兵未動卻已得萬民響應。
外有西疆大營,次有樂都,不止隴西郡,便是樂都城也已經很多年沒有遭受大規模進攻了。
隴西郡的百姓受西疆庇護多年,自是感念,又聽聞樂都城城主岳世隆棄城而逃,百姓舉城而降,迎符大統制進城,這才免遭磨難,城中一切照舊。
隴西郡的百姓想效仿,紛紛求到郡守府外,新上任的郡守林沖植由新帝於守城卒中提拔上來,他自認為若能助新帝坐穩江山,他便是開國大將。
那麼隴西郡一站便是他揚名天下的一戰。
西疆那位確實威名赫赫,此前世間無人敢與之交手為敵。今年來,他戰甲鐵蹄所到之處,更是叫那外族人全部沒了族群風骨,便是敢迎戰的人也無一個。
如今雖有風言風語道他病重不能再赴戰場,但是都是未有定論的事,所以無人敢捨命來試。
也因此駐守隴西郡的差事一直無人敢領。
但是他敢!
他敢毛遂自薦來隴西郡鎮守,便是因為聽聞西疆那位思念已故舞陽公主過度,病重多日,又閉府與道士燒鼎論道,怕是早就存了天人相聚的心思。
樂都城雖已被拿下,卻未有征戰,是岳世隆棄城而逃才使符大統制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城池,不過是靠著以往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