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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默了半晌,終於把那雙赤紅的眼睛合上,輕輕的吐了一口氣,聲線冷漠平淡:「我早晚要剔了蘇東旭的骨。」
外頭明亮如黃昏,透過屏風射進來的光卻影影綽綽好不幽深駭人,過了一會兒整個世界陰暗下來,天空中閃電霹靂。
符奚一張臉慘白,忽然低頭看她。
像地獄裡的羅剎仰望世間,拼命爬了出來,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無辜,而是渴望救贖。
姜德書再也站不住,腿一軟倒了下去。
他鬆開她的手任她滑落,低頭垂眸看她,話里嘲諷意味濃重:「這就怕了?以後不准在我面前說什麼愛慕,我只覺得虛偽噁心。」
她聽完反而不怕了,這句話在她聽來分明就是——我就是這樣的人,沒有人會愛我。
啊,可憐的病嬌。
折騰了一個時辰,此時已經夜深了,外頭早已變了天,狂風驟雨襲來吹打著窗柩。
這樣惡劣的天氣,這樣惡劣的人生,還能有什麼比一份炙熱的愛更讓人心動呢?
她努力跪直了身子,忽然張開手臂挽住他的脖子,頭臉挨上去緊緊摟著:「符奚,外面打雷,我害怕。」
第6章 奔放的古人
符奚沒料到她有如此舉動,她方才明明眼裡全是恐懼,他看的清清楚楚絕不會有假,卻突然變了性子往他懷裡鑽。
外頭又落了幾個雷,姜德書又裝作害怕的樣子往他懷裡深鑽了幾分,嗚嗚咽咽地哼哼,嘴裡直嚷嚷害怕。
從沒有人這樣觸碰過他,他心裡升騰起異樣的不可掌控的憤怒,激地他渾身暴戾顫抖,身體卻僵直著不能動彈,手張開垂在半空。
是殺了她還是不殺她,他做不出決定,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驟雨突歇,轉眼就晴了。
沒有了外力影響,屋子裡靜悄悄的,姜德書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了,別彆扭扭地鑽出來不敢看他。
她略有些尷尬,濕黏黏的衣裳此刻也像烙在了皮膚上,燙的人生疼。
僵直著背脊去看他的手上是不是已經捏了匕首準備宰了自己,卻發現他面上平靜無波像是在發怔似的。
符奚顯然此刻沒有開口打破她尷尬的善心。
剛才......大概是被院子裡狂風暴雨的滅世感刺激到了,腦子一熱就上頭了。
她急中生智,抬手摸了一把他露在外頭的肩頭,嘴裡乾巴巴的夸:「你還挺白挺嫩的哈。」
忽然身體前移,一陣風略過,她就在門外了,門突然重重的合上將她關在了外頭,裡頭人的動作多少帶了點氣急敗壞的意味。
姜德書刷新了自己臉皮厚的下限,做都做了腦子裡還復盤那些做什麼,走示愛路線可能效率更高也說不定呢?畢竟多少人的情根深種都是從又摟又抱開始的。
忽然黑化值系統叮的一聲:黑化值99點。
她就說吧!這個方法絕對有用!
姜德書嘚嘚瑟地踩了踩腳後跟,整個人像個不倒翁一樣微微晃了晃,神情嬌俏的很,沖裡頭的人囑咐:「符奚我走了哈,你記得每日換藥,還有傷口不要沾水。」
裡頭靜悄悄的無人應,她方要嘚瑟,突然想起來被自己打發去做事的雲香,自己這一身的血跡,要叫她看見了告訴父皇那還得了!
身體不受控般狠狠打了個哆嗦,嚇得趕緊鑽回去了。
雲香四處尋不到她,她知道公主的性子不敢貿然喚侍衛去尋,只能在分開的路上等她,方才下了雨,她心裡越發著急下一刻便準備逆了公主的旨意報侍衛去尋。
姜德書遠遠地瞧見了雲香,她趕緊脫了身上裹著的披風抱在手裡:「方才閃電之前就應該回來,偏不巧碰到了一隻受傷的貓兒,我不忍心便守著它雨停,它身上的傷口太深血浸濕了我的披風,快拿去好好洗洗。」
雲香接過披風聞了聞,果然一股子鐵鏽味道,她下意識往姜德書身後看了看。
姜德書擺手往前走:「那小畜生怕生人,雨停了便跑沒影了。」
雲香打量後頭一眼,黑壓壓一片看不出有什麼貓兒狗兒的,她轉身快步跟了上去。
今日任務有重大突破,她心情極好,窩在被子裡準備睡個好覺,忽然黑化值叮的一聲又彈了出來:黑化值100點。
我......吃草!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變回滿格了!
她動靜太大吵到了外間的雲香:「殿下,您有什麼吩咐?」
她翻身往裡滾,咬牙切齒:「無事,我就是在想那個忘恩負義的小貓崽子,若下次讓我再見到了它我一定打它一頓。」
雲香捂著嘴笑了一聲,退出去了。
姜德書也就只敢發發牢騷,她現在恨不得給那位「貓大爺」好好供著,怎麼可能還敢打他呢?此刻只能卑微的縮在牆角自我反省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難道傷口縫的不好,裂開了?
或者知道自己是騙他的?
還是說自己給他用錯藥了?
......
思考到後半夜還是百思不得其解,迷迷瞪瞪地睡了過去。
中秋之後,汝寧城有一場盛大的賞花宴,賞花宴由城中富豪鄉紳合力舉辦,為了結交附近各府州內官員花大價錢去培育各式各樣的菊花。
她用了早膳後,蘇歆婷在廳上求見。
她手上還裹著紗布,因傷了右手昨日夜宴也不能獨立進食,如今笑意盈盈的來拜見她:「殿下,今日城中有賞花宴,那景觀不知如何盛大艷麗,臣女來邀殿下一起去賞玩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