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他琢磨著喜歡這個字眼,覺得陌生的慌,他卻清楚的知道,他現在理不清到底是什麼在影響著他。
他不厭她也不算喜她,因為他自見她始,便怕她一嗔一笑,怕她親近討好。
姜德書抬指戳他一下,嗔道:「這麼難回答嘛?」她雙手背在身後,整個人笑得直晃,像個討巧又惡劣的貓兒。
他突然慍容滿面,被她這樣惡劣的追問,好像猜得到他此刻的混亂心思,那種被人拿捏的煩躁感覺又來了,他莫名地面上難堪,臉上冷了下來,轉身便要走。
姜德書見玩脫了,趕緊跑上前拉停他,討饒:「我錯了我錯了,你只當我嘴巴壞,饒我一回,我再不敢了。」
她眼中的率先服軟叫他面上緩和些,抿著嘴伸出手扯回自己的袖子。
姜德書見狀趕緊鬆了手,高高舉起,示意他自己十分知趣。
她嘿嘿笑了兩聲,搖頭晃腦的極古靈精怪,道:「天下月色三分,天下人一分,我一分,還有符奚一分,你要走了,我依了,明月也不依。你彆氣惱,繼續賞你的月好不好,我不胡說了。」
符奚默了默,看不了她作怪模樣,心裡又隱隱泛酸,卻被她故意討巧的臉生生被堵了嘴,再說不出拒絕的話,又轉身去看那輪明月了。
兩人並立,漠然了半晌,姜德書思緒便跑偏了了,怎麼看那月亮都像西側門街上的羊肉燒餅,暗道自己又饞了,明早便叫雲香去買。
她昂著頭看了一會兒,覺得脖子酸了,聳聳肩膀緩解,轉身去看身側,符奚已經走了。
符奚閉了閉眼,想起方才情形,氣惱不堪。
小公主的面容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翻來覆去都是她那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他靜默半晌,突然抬頭又看見那輪明月,它安安靜靜的高懸於空,卻攪得自己心神不寧。
低頭嘆。
是月色荒唐,清風作怪,怨不得我。
......
丑時末,報曉聲沿著牆壁邊響起,木魚聲敲響的梆梆聲伴隨著人的吟唱聲。
蘇歆婷從側門掩身鑽進來,兩個在門口迎的丫頭見到她忙將人護著往裡面去了。
夜露寒重,她穿了一件桃紅色的薄衫,裡頭的鴛鴦戲水肚兜清晰可見,大片的肌膚裸露在外,她卻一點兒也不在意,將冰涼的手指貼在滾燙的臉頰上降溫。
捧上臉頰片刻又抑制不住喜悅歡喜地笑了起來。
兩個丫頭見她今日心情好沒有尋自個兒的錯處,暗暗舒了一口氣出來。
她進了閨室擁進被子裡瞌睡,突然想起來問:「蘇璃沫可回來了?」
丫頭回:「還沒呢,今兒下午還聽主君念叨,說來也怪了,大姑娘去鳳凰山脈也有一年多的時間,從前也沒見過主君這樣念叨過......」
另一個丫頭精明些趕緊捅了她一下示意她閉嘴。
蘇歆婷果然惱怒起來,起身一個巴掌扇了過去:「這話也要在我面前嚼舌根,怎麼,你們也打量著父親更看重姐姐些,才這麼肆無忌憚地說這些話來噁心我?」
兩個丫頭捂著臉跪在地上滿嘴的求饒,她被吵得心煩,想起父親對姐姐的看重,他們一起商議的那些話,心裡更加憤恨。
她知道蘇璃沫心比天高,父親也願意為她謀劃,甚至不惜借用祖父的名聲設局將蘇璃沫送入了鳳凰山脈,成了令玉真人的弟子。
這些她都不在乎,畢竟令玉真人弟子不止蘇璃沫一個,她再心高不也是不曾見過太子一面嗎?想要一步登天哪有這麼容易。
蘇璃沫從不在父母跟前事孝,她原以為父親必然是更看重自己的,可是她昨天竟然聽到父親和蘇璃沫在商議太子之事,而且那個所謂的表少爺竟然是轟動京城的反賊之子。
父親竟然從頭到尾都瞞著她,若只是瞞著她倒也罷了,可是他竟然跟蘇璃沫商議,竟然如此看重她!
她猛地抓起一隻杯子打在丫頭身上,杯盞滾了下來碎了一地,丫頭抱著胳膊苦惱不止,她憤怒地吼:「滾,都給我滾。」
丫頭們忙不迭的合門出去了,她望著面前那扇門,指甲狠狠陷在掌肉里,須臾又笑著鬆開了。
端親王世子姜東敖今日已承諾她廢妻另娶,她這可是握在手裡的權貴,比心比天高卻不能近太子身半步的蘇璃沫可好太多了。
日後誰能扶持這個家,誰對父親更有幫助,父親早晚會知道。
第14章 剜心血祭
夜靜闌珊,燈火驟熄。
一群夜行人從牆頭越下,瞬間占滿了黑沉沉的院子,匍匐跪了一地。
為首一人走到階下跪立:「少主。」
屋內靜默著,半晌也不見有動靜,院外跪著的人連頭也不敢抬一下,只能恭謹地跪著。
原本逼仄紛亂的小院,這一刻像是死在黑夜裡,連一絲生氣也無。
忽然門被大力扯開,符奚攏了攏寬大的袖口,自案桌上拿起一盞燭火走出來,他立在在台階上,燭火在他臉上跳躍,錯落閃爍,一雙眼睛盛滿了璀璨燭光,看起來慈悲孱弱。
外頭人伏地更深:「少主。」
死士之首自人群前抬起頭來:「少主,我等終於尋到您了。」
符奚側眸看他一眼,抬手攏上將滅不滅的燭火,問:「你們之中現在是誰做主?」
死士之首自懷中掏出一方裹帕呈到他眼前,應:「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