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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奚甫一進來便看到她執手在鬢邊耳側,眼睛垂直望向鏡子裡,安靜的像一幅古畫。
她聽到腳步聲回頭,風遞余香進來,掃上她的眉梢眼角,柔和的不像話。
他突然恍惚了,這樣的場景他也曾見過,那時候他還小,心裡孺慕之情甚篤,不論母親如何厭棄自己,他仍會鍥而不捨地偷偷跑去瞧她。
她也總是在鏡前添眉描眼,每日做好萬全的準備迎接那個根本不可能來的男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面上是化不盡的哀愁。
這份哀愁轉圜到他臉上時便倏然間變成了猙獰,恨不得啖他肉食他骨。
符奚下意識抬頭去看姜德書的神色,她眸中秀色橫流不斷,眼波艷艷融融,初秋的風乍冷半含暖,卻半分吹不散。
沒有橫眉倒豎,沒有猙獰撕扯,也沒有深沉的恨意,只靜靜瞧著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突然彎成月牙形狀:「符奚,好看嗎?我昨日才穿的耳洞。」
語氣中帶著親近嬌俏,那份高不可攀的艷麗瞬間消散,變成觸手可及的討巧模樣,實實在在的令人心悸。
他暗暗收了目光,強硬地蹙起眉頭:「你還不走?」
姜德書的眼睛瞬間拉成倒三角狀,眼角下沉,帶著無限委屈:「我當然是在等你呀,白白地坐在這裡擔心著你的安全,哪成想你一回來就趕我走。」
符奚噎了一下,道:「我不需要你的擔心。」他語氣里聽不出情緒,眼睛也不肯看她,可面上卻是滿滿的疏離。
姜德書自覺已經摸透了他的性子,也不覺得惱,乾脆無賴到底:「那我以後每日都要來坐一個時辰,總有一日要將你的心坐化,叫你接納我的心意。」
他突然欺身上來,氣急敗壞地斥道:「你知不知羞?」那表情嫌棄慘了。
她逆反心理起來,挺起胸板迎上去反駁:「勇敢地追求自己喜歡的人哪裡就羞恥了?」聲音拔的高高的,想要從氣勢上壓倒他。
這麼盛氣凌人的表白,實在很難達到深情的目的,可信度不高,反而更像是賭氣而為之,或者快意而下的取樂子行為。
這才對!
他面色冷下來,躬身凝視她,面露嘲諷:「你如何......」
姜德書知道他嘴裡冒不出什麼好話來,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嘴打斷施法:「我只樂意聽愛我傾慕我的好話。」
符奚突然被她捂住嘴巴,口中氣體盡數哈在她手心,刻薄的話變成了霧氣熱烘烘地附著在她手心上。
姜德書突然抖了一下,是癢的。
他慢了一拍反手擒住她的手腕,將她雙手往上一提,鉗制在牆上。
他手上用了十分力氣,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提起來,這會突然清醒過來,抵著她問:「你如何了解符氏死士那麼多密辛?」
姜德書抿著嘴不肯求饒,手上又掙脫不開,只能踮著腳尖送力,藉以緩和手腕上的疼痛。
陽光正巧落在他睫毛上,黃燦燦亮晶晶的,即使沉著眉眼也看不出怒氣,反倒顯得少年氣十足。
雖然面上劍拔弩張慍氣交織,卻形成了一個很標準很曖昧的壁咚姿勢。
姜德書仰著頭看他,他剛好斂著眸看下來,兩人眸色交織在窗柩傾瀉而下的晨曦里,方才鬥氣的爭辯的不論是什麼,此刻都已迷離徜恍在晦暗不明的炙熱光輝里,滿室只余呼吸糾纏。
第11章 養兵竊國
符奚驀地鬆開她退到一邊,卻還是不肯改口地逼問:「說,你如何知道符氏死士內情的?」
姜德書揉著手腕:「自然是父皇那裡聽來的。」
她為了使那張密報有幾分真實性可言,將符氏死士認主需要血祭的事寫了上去,不僅可以讓蘇東旭忌憚一些,少磋磨符奚,而且還會讓他為了攬功暫時費盡心思保護符奚的安全。
為了解燃眉之急,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她知道劇情當然是因為系統,但是現在暴露了便只能推給皇帝老爹了。
符奚愣了一下:「皇帝知道死士的事?」
她面不改色地胡謅:「當初符家留守邊疆,離京千里,手握重兵,只差封地為王了,可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符家本來就是父皇關注的重點,而且早些年死士做事太猖狂,父皇便是不想知道都難。」
書里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死士一事,符氏死士是書里很重要的伏筆,他們為將來符奚的攝政之路起了關鍵性的作用,要是皇帝知道估計早就派人去清繳了,畢竟暗勢力於國而言是威脅更是隱患
符奚垂眸看著她,面上看不出一點兒表情變化,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她仔細琢磨了一下方才說的話,這麼說雖然可以解釋自己為什麼知道血祭,但是好像把皇帝也牽扯符家滅門慘案裡面去了。
她連忙解釋:「不過我父皇不是昏君,他打探這些只是為了君臣制衡,並沒有打算誅殺忠臣,符家的事都是因為太子生了二心,他想拉攏符家,但是你......符律沒有如他所願,他心中有恨便設計構陷符家叛國,殺了符氏一個措手不及,這才叫他得逞了。」
「太子做這些事都是瞞著父皇的,所以父皇也是苦蒙蔽久矣,他什麼都不知道,都是太子罪大惡極,就應該把事實真相昭告天下,讓父皇廢了他。」她說的同仇敵愾,好像她是被滅門的符家子一般。
這話卻是真的,如今的皇帝是個心軟保守的好皇帝,於政治上沒有建樹,基本上延循先帝舊例,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