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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奚勾著的唇放平,變臉極快,活像剛才的隨和只是她的錯覺,他接過她手裡的藥碗,一飲而盡。
她好像也沒說什出格的話啊,她明明很體貼來著。
他喝完便開始趕人:「你走吧。」
很好,玩的一手好過河拆橋。
她心裡鬱結,氣不過準備來點狠的,接過符奚手裡的碗湊在嘴邊嘗了嘗味道,舔完苦著臉噗噗幾下粉白的舌頭,委屈巴巴的看著他撒嬌:「好苦。」
符奚不敢去看她的唇,目光落在了被她舔舐的碗角上,她太惡劣,偏偏挑在他方才下口的地方,他幾乎可以確定她是故意的,只肖看她那雙得逞的眼睛。
姜德書目的達成,擱下碗指了指外面站著的一排死士,表情惡狠狠地叮囑他:「乖乖喝藥,他們會幫我看著你的!」她現在只能微微進攻刺激一下他,以求徐徐圖之,病嬌那敏感脆弱的小心臟冒進不得。
符奚心裡忽然湧出氣惱來,他只是略對她無可奈何,遠還不至於寵她,她便摸著苗頭順杆子爬,騎在他頭上命令他,恃寵而驕的意味濃重,叫他莫名的抗拒起來。
只是這氣惱還沒發泄出來,惡劣的源頭便跑到門外挑挑揀揀:「你送我回去,記得路上給我指路。」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甫一走,房內又恢復沉寂模樣,周身的孤寂還未泛起,姜德書在院中脆甜一聲瞬間將他所有困頓打散。
「說不準我明日還來呢!」
他忽然有一瞬間的失神,在這樣炙熱溫暖的人面前,好像那些陰霾在心底過不去的陰影和過往,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第26章 鎮壓百姓
姜鴻殊看了眼雲間明月,已經好久沒有過這樣月朗星徹的夜晚了,下意識轉動指間玉扳指,問:「舞陽那裡可有動靜?」
如今汝寧城內外已被他派兵把守,太子手下折損嚴重,此時根本無力與他抗衡。只要他不點頭,便是一隻蒼蠅也難進出。
侍從走上前,呈上一紙書信:「這是公主送出去的書信,被我們的人在城外埋伏時劫了下來。」
他接過展開,紙上內容竟與上次所言分毫不差,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道:「不想我的舞陽竟跟我同仇敵愾至此,非要拖太子下馬,實在是我所幸。」
侍從不敢接他此言,低頭請命:「殿下,那四個侍衛如何處置?」
姜鴻殊擺擺手無所謂道:「解決了吧,萬一留下把柄日後被舞陽知道了翻起舊帳來,我可招架不住。」
話將盡他又突然喟嘆一聲,改口道:「都留著吧,舞陽心慈,我不忍傷她。」
那月在雲間遊走,天地間又暗了下來,他臉上的暖意也褪盡,問:「田曹反口了嗎?」
侍從道:「他原是個忠心的,不過妻子老母被我捉了在手,他不敢不從。」
姜鴻殊嘲諷一笑,這世人啊都有軟肋,有了軟肋就沒了用處,處處受人擺布掣肘。
便是心冷如他,如今不也是有了所行所念之人了嗎?
他道:「做得好,派人連夜去除了全州的麥苗,明日一早農戶必要鬧事,屆時你讓田曹帶足了吏員去鎮壓,帶上人混跡其中,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侍從點頭應,退了出去。
——
一夜之間,全州城的麥苗盡無。
孩童不懂人間疾苦,看著光禿禿的麥田還以為是什麼有趣的戲法,興奮地喚家裡大人出來看。
農戶們出門看到荒蕪場景,四處查看哭嚷開來,驚叫著奔走相告,痛呼尖利絕望聲刺破長空。
秋種已過,斷了地里麥苗就是斷了農戶們的生路。
村裡的老里正敲響了村口麥場的鐵鐘,農戶們紛紛抓了家裡的傢伙事兒圍了過去。
一個壯碩的農戶插了鐵鍬在地上,恨恨道:「一定是蘇大人派人來拔的!」
眾人附和:「必是如此,前幾日張貼什麼勞什子告示,就是為了騙我們除了麥苗,誰知道被我們看出了裡面的貓膩,現在兜不住了就使出這樣下三濫的手段逼我們就範。」
「不能讓蘇大人得逞,我們要去討一個公道,讓他給我們一個交代!」
「對!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眾人紛紛擾擾吵鬧半晌,拿了傢伙事只等老里正點頭便準備去城裡鬧將一場,討個公道回來。
老里正蹲在柴火堆旁莫不言語,他含著眼袋狠狠抽了一口,眉頭皺得像村口的小水溝一般深,半天了也拿不出一個決斷來。
壯漢等不及拔了地上的鐵鍬出來,作勢要走:「里正您給個話,您要是不敢,我們就自己去了,難道被人欺負到這個份上還要忍著不成?」
又道:「就算是我們忍了家裡妻兒老小的怎麼辦?地里沒有糧食明年便沒有收成,沒有收成明年吃什麼?又拿什麼繳稅?」
壯漢身旁一個年輕後生走了上來,他一身破爛衣裳,苦著臉哭道:「我爹臥床,娘改嫁了,還有三個弟妹要養活,早年為了給爹治病,家裡的地都賣完了,現在只能賃著薛鄉紳的地種圖個活命,連那麥種子都是跟薛鄉紳賒的帳。」
「現在麥苗被拔了,不說明年,就是今年都活不過去了。」
周圍婦人想著家裡無米可炊,紛紛掩面痛哭起來,孩童聽到要餓肚子也漸漸明白過來,爭先恐後地哭起來,聲音里裹挾著絕望聽得人心裡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