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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璃沫在臥房裡打轉,她心中躁鬱難平,急地摔了杯盞擺件,忍不住打罵了一圈身邊侍女,方散了心中的怒火。
她猛地灌了一盞涼茶進肚,終於平靜下來。
昨夜太子慌亂間來尋他,說是兗王已經坦言派人進京告御狀,因為棄麥種茶殘害百姓一事將太子和蘇家都告了,她當時嚇破了膽,以為太子和蘇家都無望了。
誰知道後半夜太子的救兵竟然及時趕來,解了困局。
可是這御狀已經遞上了京城,不管此刻成與不成,又或是被誰攔了下來,此刻她蘇家都被人抓了把柄,到時候無論是栽在太子頭上還是兗王頭上,蘇家都躲不掉。
且又是造反這麼好的一個把柄,不論是哪一方都不會甘心放過。
太子如今翻起身來壓了兗王一頭,又怕御狀一事成真,十有八九會捨棄蘇家,將百姓一事栽在蘇家和兗王頭上,到時候即便是御狀一事成真,太子也能顛倒黑白,到時候倒霉的便是兗王和蘇家,自然與他無關。
蘇家怕是要大難臨頭了,她的太子妃夢也要碎了。
不,她不甘心!
她還有一線生機,只要周道陵進城,她就還有翻身的可能。
太子重道,府中便養有道士,又因母家外戚出了令玉真人這麼個德高望重的歸隱女道士,便更是信重道士之言幾分。
只要周道陵出面保她,她就還有生機,屆時只要她站在太子身邊,助太子借蘇家成事,她就還有希望。
蘇璃沫思及此,忙揚聲喚人:「周道陵可進城了?」
衙衛屬於蘇東旭麾下,只聽蘇東旭命令行事,如今這時節只有府中小廝但憑她差遣,小廝道:「大姑娘,小的派人去請了,周道陵回道即刻出發,此刻還未見進城。」
蘇璃沫氣地攥緊了雙手,指甲幾乎陷進掌肉里,她忍了忍心中驚慌,道:「再去探,如是周道陵進城,立刻接進府中來。」
小廝回:「是。」
人走盡,蘇璃沫心中更加惶恐不安,鳳凰山脈離此不過兩日車程,為何已經三五日過去,還不見周道陵進城,若是路上一個行差踏錯,她豈不是要與蘇家人陪葬。
她愈想深處,愈發著急,恨不得親自出了城去尋人。
忽然外頭跑進來一個丫頭,慌亂間失手打碎了門邊花瓶,她氣地大步走過去,一腳將人踹翻,罵道:「小賤人,如今府中事急慌亂,你竟還這般沒有眼色,仔細我叫人剝了你的皮。」
丫頭掙扎著起身,跪在地上低顫,回:「大姑娘饒命,奴婢再不敢了,是太子殿下派了人來請大姑娘,說是有位周道士點名要見您,奴婢慌了神這才一不小心撞了花瓶,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大姑娘饒我一命......」
丫頭話還沒說完,蘇璃沫便一臉驚喜地快步跑了出去。
天可憐見,她蘇璃沫,命不該絕!
第44章 叛主而逃
蘇璃沫遠遠便見周道陵立於院中, 他與令玉真人師出同門,是老道士門下最小的弟子,雖同門師姐令玉真人已至不惑之年, 他卻還未立。
長身玉立, 將那身道袍穿出了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蘇璃沫快步迎上去,十分親近地喊:「小師叔。」
周道陵原名為何無人知曉, 他整日關在山中,也從不與人親近走動,只有一個貪吃的毛病,蘇璃沫抓了他這個特點,十分費力地研讀廚經, 攻克廚藝, 借用美食接近他。
最終皇天不負有心人, 他願意交她為友,臨行時為謝此間吃食, 承諾日後必助她渡一難。
周道陵臂彎里掛著一隻拂塵, 揚眉看她, 道:「璃沫。」
周道陵不近朝堂, 卻與朝務自有判斷,每每議事斷言從無差池,因此皇子貴胄和朝堂言官, 紛紛高看他一眼。
天子信道, 常坐與眾道士論道, 因此舉國都重道,太子也不能免俗, 他本就受父皇影響重道, 又偏愛那道士們於卦爐煙火繚繞間起八卦算六爻, 推演決斷後,斷言他是天道真命天子,必要承繼大業。
因此他更看重周道陵幾分,見他與蘇璃沫略有親近之意,也更高看她幾分。
周道陵見蘇璃沫神色,勾唇一笑,他是受託而來,這小丫頭又一心想要做太子妃,不過就是想借他的嘴抬一抬自己的分量,他當初承諾了她會助她,就不會食言,一言而已,說完也就兩清了。
且她若真的有命入東宮,與自己更是好處多多。
他在空中揚了揚手中拂塵,又落回臂彎,眼神看向蘇璃沫,卻又越過她不知看向何處,一臉嚴肅道:「有鳳來儀,清貴無匹。」
說完驚醒似的回神,沖太子作禮請罪:「請殿下責罰,往日在令玉真人處我便見此女氣度清貴,許久不見,便沒有忍住脫口而出,求殿下恕我一介山野之人妄言之罪。」
太子聽罷愣了一下,深深地看了蘇璃沫一眼,而後輕輕笑開了,道:「不過一句感嘆,何罪之有,正巧本宮有多事不絕,還請周道陵與我一道去論一論。」
周道陵惶恐作禮應下。
蘇璃沫未發一言事情便已經完美解決,她忙悄悄躬身周道陵他道謝。
蘇璃沫等在太子書房外不肯離去,如今她保住了自己,卻還是蘇家人,若不解決了蘇家,她還是難逃坐罪。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周道陵才從書房裡走出來,他看著還在門外等候的蘇璃沫,道:「你真是好沉穩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