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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樂相中了年輕人手裡的火腿腸,搖著尾巴上前乞食。
年輕人將自己的火腿腸一分為二,一半都給了寶樂,還問旁邊的老年人:「先生,這是什麼品種的串兒,我怎麼看不出來?」
老年人瞥了寶樂一眼,道:「狗與狐!」
年輕人直接震驚了,詫異道:「不是有生殖隔離嗎?」
老年人道:「是啊!」
年輕人懂了,再看向寶樂的眼神裡帶了些同情:「就是說這狗跟騾子一樣,不能繁殖唄!」
寶樂:……
青山寺果然是好地方,第一天來這兒就遭受到了晴天霹靂!
要說寶樂來青山寺的初衷是拜佛,經此一遭,他的想法便改變了,他是真的想出家當個和尚狗,哦不,和尚狐,哦不……
在他的犬生進入到了迷茫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個什麼動物的時候,他每日受香火洗禮,修煉倒是更上一層,離化形僅有一步之遙。
可似寶樂這般無人引領,這一步之遙也許得過百年,也許要過千年。
說來更巧,一年之後,寶樂又遇到了那一老一少。
那年輕人還記得寶樂,一上來就給他投餵了一根大火腿。
寶樂本不欲理他,因為看見他,自己就忍不住想起傷心事,可跟著寺廟裡的和尚吃的太素,到底沒能戰勝吃的本能。
那年輕人想來平時就是個話多的,吃都占不住嘴的那種,只聽他又問:「先生,你說這小東西日日都受香火的洗禮,會不會像書里寫的那樣開靈智?而且像它這種串串兒,如果能修煉化形,是不是也得像狐妖一樣討口封啊?」
老年人看著寶樂,意味深長地笑:「如果受香火洗禮便能開靈智,那這寺內的一草一木,豈不都成了精?至於討口封,討都沒有討過,誰又知行不行呢!」
寶樂覺得這老年人似乎能看穿他的內里,他二話不說,叼起火腿腸,夾著尾巴跑開。
至此討口封三個字,便似一顆種子種在了他的心底。
不久前,下定決心的寶樂搭著順風車,回到了這裡。
光影閃爍,寶樂在等小女孩走向自己的時間,似回憶一般,將自己的奇遇在腦海中閃現了一遍。
普通的犬生因隨意澆樹而改變,如果犬生能夠重來的話,寶樂也不確定自己還會不會貪心的選擇那顆又大又粗的樹來澆!
他心裡明白,想這些沒用,重要的還是眼前。
他的狗耳朵動了又動,聽見了小女孩靠近的聲音。
狐族擅幻,但他只是個串兒。
要是他會狐族的本領,也不至於前頭失敗了那麼些回。
既然成年的女人搞不定,成敗變押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他總不至於連個小女孩都搞不定吧!
這隻修狗很不一般!
身上不止有邪靈,還有香火氣!
關天喜假意被他勾引,小師兄原本跟在她的後面,也被她用凌厲的小眼神制止住了。
這是孩子一個人的探險行動。
沒來這兒的時候,她跟師父住在山上,也會一個崽隨便走走,當然陪在她身邊的是修虎。
山上日子清閒,師父允許她餵養小動物,她養過修虎,修猴,修鹿,就是從來沒養過修狗。
崽崽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要養下他?
寶樂忽然發現小女孩的腳步停下了,他有些著急地轉過了身,沖她汪汪叫了兩下,示意她繼續向前。
講真的,自打他學會說人話之後,這狗語就不太想使用了。
反正他也不是純種的狗,也就不算丟棄母語吧!
今日他真是犧牲很大,給擼給表演,使出了渾身解數,要還是功虧一簣,保不齊他會想不開直接暴走。
偏偏就是這時,巷子外傳來了江淮西的聲音,「寶寶!寶寶……」
人類對自己的幼崽看護的極其嚴密。
寶樂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他低聲嗚嗚了兩聲,呲牙咧嘴,露出了尖利的牙齒!
此時此刻,他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奇遇,而是曾經,被同類撕咬的痛楚,被人類嫌棄的傷心,還有被狗販子威脅的恐慌……
佛說眾生平等,為什麼他只是想化個人形就那麼的難?
「汪……」
這一聲狗吠,波動了氣流,震的人心中一沉。
江淮西見盛輕焱站在巷子口,問:「寶寶一個人在裡面?」
盛輕焱淡淡道:「她不怕狗!」
江淮西震驚:「裡面還有狗?」
盛輕焱覺得這樣說並不準確,又道:「狐狗……或者是狗狐!」
江淮西不知道盛家這位小祖宗在說什麼繞口令,他只知道流浪狗野性難馴,萬一咬到了他家寶寶,打狂犬疫苗事大,他要是因此被季楚寒剝奪了看護權,事兒就更大了!
巷子內。
寶樂的身軀一下子長大了無數倍,他幻化出了人形,穿著一件又破又大的黃色風衣,卻仍舊頂著一張犬臉,一字一頓地問:「你、看、我、像、人、嗎?」
關天喜偏了偏毛茸茸的小腦袋,她犯起了難,如果修狗總是突然長成這樣,她好像就不可以養他了。
而且狗狗變大,她還要揚起小腦袋跟他說話,脖子太累。
關天喜舉起了自己的仙女棒,轉了三圈,小肉手一點修狗,奶聲奶氣地喊出了口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