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呦?」李廣看他,眼底譏諷更甚:「還沒清醒過來呢?」
凌初霽看了一眼掛在講台上的時鐘,緩了一口氣後,心裡湧起一陣無名火,但礙於還在班級,只得低著頭,道:「老師,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李廣冷聲道:「你應該和你的家裡人說對不起,他們知道你什麼德行嗎,送你來學校,就是讓你來睡覺的?」
凌初霽聞言,臉色有些難看了起來,他默了一會,抬頭問:「第二遍鈴聲響了嗎?」
李廣愣了一下:「什麼?」
「我說,」凌初霽壓了壓心裡的火氣,又問:「上課鈴響了嗎?」
話音剛落。
第一遍預備鈴之後的上課鈴才隨之響起。
凌初霽耐心地等鈴聲響完,才迎視上李廣的目光,一字一頓的說:「你聽,這個才叫上課鈴。也就是說,從這一刻開始,才算是真正進入上課的時間。你做老師這麼多年,不需要我教你認知這個吧?」
凌初霽這一番話委實是和李廣正面開懟了,一時間班級里落針可聞,大家都往這邊看了過來,看著凌初霽的目光中充滿著敬畏。
李廣脾氣不好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早年一腔意氣風發,從學校畢業後想要去考研讀博,以後想要走科研這條路,但無奈考一次落選一次。
直到快三十歲的時候,迫於生計,才不得不去考了老師。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心高氣傲的覺得自己做老師是屈才了,每每想到這一點,在課堂上的時候都會代入自己的情緒。知識點說了一遍,如果還有學生沒聽懂,他就又會的陰陽怪氣的去諷刺。
幾乎每帶一個班級,都要被舉報上一次。
學校為此也找他談過幾次話,不過礙於他資歷算是比較老的了,也不好做出什麼實質性的處罰。
班級中安靜的可怕。
李廣瞪著眼睛去看凌初霽,大約是有些不可置信,身體都氣的微微發抖,半晌,他拿著教鞭指向凌初霽,咬著牙道:「就算上課鈴是沒打,但是你在班級里睡覺,這符合學生的行為嗎?!」
與李廣相比,凌初霽看起來就要平靜多了,聞言,不徐不疾的回應:「什麼時候開始,學生都不能睡覺了?我們是機器人嗎?」
話落,班級里不知道是誰先噗嗤的笑了出聲,隨即笑聲自四面八面此起彼伏,就連著旁邊的蕭匪都微微勾起了一點唇角。
李廣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你……」李廣握緊了手上的教鞭,怒視凌初霽,開口道:「你簡直沒有學生的德行,你們家誰教的你,毫無教養!」
凌初霽面色一寒。
「毫無教養」四個字對於他來說一直都是不能觸碰的禁忌。
他幾乎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爺爺,這樣帶著侮辱性的話,就像是一把細密的小針,一下一下的戳著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凌初霽暗暗握緊了拳頭,他抬頭看向李廣,冷笑了一聲,道:「那你就真的有師德了嗎?」
話落,仿佛連著空氣都死寂了起來。
李廣簡直快氣瘋了,他任職十幾年以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學生,當即就舉起教鞭狠狠的朝著凌初霽的面門抽了下去。
他動手的速度極快,幾乎沒有絲毫預兆性。
凌初霽瞳孔微微收縮,完全來不及躲閃,隨著教鞭落下的勁風,他幾乎已經能感受到棍子打在自己臉上的疼痛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條胳膊都陡然擋在了他的眼前。
「砰——」
李廣這一次是下了死力,一棍子下去,又重又狠,光是聽聲音都叫人不寒而慄。
站在他旁邊的蕭匪,似乎悶哼了一聲。
凌初霽愣了半秒後才反應了過來,他連忙伸手去拉蕭匪的胳膊,低頭一看——只見蕭匪的右手手背已經肉眼可見的鼓起了一條棍痕,烏青烏青的,中間還破了皮,這會兒有血珠順著傷口往外溢,看起來格外可怖。
李廣見狀,其實心裏面也被嚇了一跳,他剛剛是真的氣瘋了。
但是棍子落下去的一瞬間,他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打到凌初霽都是次要的,但偏偏蕭匪是校領導特意叮囑過的要多加照顧的學生……
可打都打了,這會要是在說些什麼,他也不好下台。
此刻又見兩人一點沒將他放在眼裡,又是一陣火氣上涌,遂對著兩人一指門外,冷聲道:「你們同桌兩個既然這麼團結友愛,一起滾出去站著吧,出去好好說道說道。」
凌初霽一聽這話,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拉著蕭匪的手就往外邊走去。
蕭匪低頭看了一眼滿臉怒容的凌初霽,少年張揚的模樣就像是帶著不可名狀的魔力,吸引著他一起往外走去。
班級隨之響起一陣譁然,大家都朝著門外看去。
「看什麼看!!」
李廣用力的拍了拍講台,臉色鐵青的道:「上課!」
外邊比班級要冷得多。
但凌初霽此刻卻絲毫不覺得冷了。
他拉著蕭匪的手一直沒放開,眼圈好像還有些微紅,方才在班級時氣勢高昂的樣子全然消失不見,就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蕭匪垂眸看了一眼凌初霽拉著自己的那隻手。
見狀,心中很奇怪的浮起了一個想法:幸好這一下沒打在他的身上,不然這個小哭包現在指不定要哭成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