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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回來跟三師兄說自己突破的事,就多嘴提了一句二師姐劍道天賦。這事就被杭婉兒傳得峰上人人皆知,現在他走哪兒,都有師弟妹們來問他,煩不勝煩。
「想知道她實力,那你們找她比試一番。」閻琰擰眉。
一眾弟子嘶地退後。
他們可不敢。她對他們從沒好臉色,還找她比試?那豈不是要被她訓得狗血噴頭,被杖責都有可能!
就連剛才沖在最前面的鍊氣八層弟子,壯實如牛,將一身藍袍穿得緊繃在身上,都額頭冒汗,縮到了後面,「和她說話,比跟金丹對戰都嚇人。」
「小十六,說什麼呢!」
杭婉兒正御空降落,提著大鐵桶,就哐一下砸到地上,指著他就叉腰教訓,「你都有多久沒見二師姐了,就在背後編排她?有膽子,到師姐面前去說!嘔——」
閻琰表情複雜。
七師妹這見了男劍修就噁心的病,到了大比擂台,可如何是好。
但正要說話,就被杭婉兒一聲呵斥,「二師姐勞心勞力給你們煮了湯水,你們倒好,大比當前,一個個不修煉,還在這裡嬉鬧!過來,一個個盛湯,全部喝完,立刻去玉瓊峰聽琴修煉!」
一眾弟子全退後一步。
二師姐……給他們煮湯水?
想到過去她那陰晴不定的陰鬱臉色,他們齊齊抖了抖,她什麼時候替他們做過事。
這湯確定是能喝的嗎?
「七師姐,我已經服用了辟穀丹。」
「對!我也……」
「嗯嗯,我也是。」
啪!
杭婉兒腰間五仙繩,一下抽在地上。當場,褐色土壤從他們所站的位置,一圈圈往外龜裂!
「你們說什麼,大聲點。」
一眾鍊氣弟子:
閻琰苦笑,「我先來罷,有我的份嗎?」
杭婉兒沒好氣地嗯了聲,「都有。」
說著,她從芥子袋裡拿出碗碟,分發給眾人,她自己也留了一隻瓷碗在手上。
欸,要不是操心大家吃穿用度,二師姐如此天賦,早就是南潯最優秀的煉器煉丹師了,怎會局限於一個小小廚房?
杭婉兒嘆了口氣。
但正憂傷,她一步揭開湯鍋,一股靈氣四溢、鮮美十分的野味就湧入她鼻間。
這濃郁香氣,仿佛生於秘境深處、有著數百根分枝的藤蔓,這些蔓葉不斷隨風飄蕩,輕撫過她的鼻尖、她的唇畔,讓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差點醉倒。
此刻渾身毛孔都舒暢地張開,丹田輕顫。
而幾個呼吸間,這霸道野味的濃香就從湯鍋的方寸之地,朝整個劍林蔓延!
本來不情不願拿著瓷碗的一眾弟子,因為練劍而曬黑的臉上,都不由泛出了愜意神色。
「這……是二師姐做的?」
最壯實的趙然,排行十六,握著劍,忍不住擦了下嘴,可惜什麼都沒擦到。
他拿著碗,就下意識朝鐵鍋走近兩步。
「急什麼?都有,一個個來。」杭婉兒也壓抑住自己的口腹之慾,默念自己已然辟穀,強壓著一鍋都想獨享的貪慾,按弟子順序,給閻琰,其餘弟子,一人一大湯勺按序舀在空碗裡。
這舀出來的湯水,如山泉般清澈,但細看之下,它在日光中竟宛若溶了碎金,浮著不少黃金般色澤的湯汁油珠兒。這油珠兒落在白瓷碗底,輕輕一盪,熱氣升騰,煞是好看。
頓時,一陣陣口水聲此起彼伏。
「師姐,我呢?我沒碗啊!」剛因為碗分到前面就空了而高興的弟子,現在一看,快急哭了。
「你剛不是說你服用過辟穀丹了嗎?」
「!師姐……我錯了……」
杭婉兒哼一聲,把自己的碗讓給了他,「分到的先喝,之後靈水洗淨碗碟,給沒輪上的用。」
她話音未落,一聲響亮的咕咚吞咽,就在劍林響起。
眾人頓時朝排行十六、身形魁梧的趙然看去,只見他急切地端起碗,一口囫圇吞下,淡金光澤的液體順著他嘴角流下。
很快他身形僵直,發出一聲舒暢、仿佛發自識海深處的長吁,但他臉色卻劇烈一變,持劍猛然舉起,眾人還以為他有不測時,卻見他竟是一劍將那快要滴到衣袍的湯汁及時彈起,重新射入口中。
竟是一滴都不肯落下。
一眾弟子嘴角愕然。
「不堪入目啊,小十六。」
「我剛才就見十六哥服用了兩顆辟穀丹!」
「十六哥,我們好歹也是修仙之人,怎至於此啊?」
大家哭笑不得,但紛紛也好奇地端起手中碗品嘗。
結果,唇角沾到碗沿的一瞬,他們就齊齊頓住話語。
混雜在勾人香氣里的,是一股極其充沛的靈氣,一口吸入,竟覺得丹田微顫。
他們忙舉高手臂,加大了碗碟揚起的弧度。
溫熱的金燦液體,順滑地流入他們齒尖,流過他們喉口,鮮美的野味仿佛生長百餘年,滲透著春風吹不盡的強盛生命力。
在舌尖留下醇厚咸香後,一重重百年菌鮮味,浪潮般洶湧而來,最後留下一絲回味無窮的潤澤回甘,與香氣與熱氣一起沿著他們任督二脈,直接沉到了丹田。
碗還沒放下,他們周身經脈已快速運轉,丹田也滾燙一片。
他們手中的刀劍差點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