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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這裡需要員工的話,請允許我向您推薦我的一位前同僚。」蓋文突然開口。「他絕對是一個勤快人,甚至還可以擔負起護衛的職責。」
伊娜挑了挑眉:「哪種同僚?在裡面蹲著的那種,還是在外面守著的那種?」
蓋文被伊娜的直白弄得一愣,為難的說:「如果非要這麼說的話,都是……」
蓋文向伊娜介紹,他有一個曾經在帝都騎士團任職的同僚,因為犯了一點小錯被送到涅蘭卡服刑,現在刑期結束了,他卻湊不到回去的路費了。
「我向您保證,他犯的錯誤絕對不涉及任何道德上的污點。只是因為一點誤會。」
伊娜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裡:「你們既然是同僚,為什麼你在涅蘭卡,而他在帝都呢?」
「帝都騎士團和涅蘭卡護衛隊都隸屬於騎士長阿斯蘭德麾下,我們會定期在兩邊輪崗。」
「好吧,明天讓他過來吧。」伊娜乾脆利落的答應了。
她這樣利落倒讓蓋文有些猶豫,擔心對方是不是因為自己是這裡的衛隊長而妥協,勉強接受一個曾經的罪犯。
不過唐恩的人品確實值得信任。蓋文猶豫再三,還是沒有繼續解釋的更多。再多的話語都不如行動可靠,等唐恩來了自然會清楚。
護衛隊離開了酒館,蓋文回頭看著龍炎酒館的牌子若有所思。
「去查探一下這家酒館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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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的青年躺在冰冷的地下室地板上,力氣和意識隨著血液正在離開他的身體,他俊美的面龐變得蒼白,黑沉沉的睫毛微動,漂亮的琥珀色瞳孔失去了原本的光彩,變得黯淡、疲憊。
幾分鐘前他還能聞到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現在這個味道已經逐漸淡去。這不是因為他的血止住了,而是嗅覺逐漸失靈的跡象。
他仰頭望著地下室的天花板,空洞的眼睛裡看不出情緒。直到他聽見了一聲冷笑,已經模糊的視線重新聚焦。青年才發現有個人影站在自己的身邊,那人看到他還活著,語氣裡帶著嘲弄:「不識抬舉的蠢貨,你原本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但我很樂意告訴你。」
他低頭欣賞著青年蒼白的面頰和已經流不出血的手腕。「你本可以得到大公的眷顧,扶搖直上。但現在呢?」
青年感受到有帶著血腥味的液體滴落在自己的嘴唇上,他抿緊嘴唇不想讓這液體進入口腔。
那人粗魯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強硬的把整整一管猩紅的液體灌進了青年的喉嚨里。青年不住的乾嘔,但那些液體已經順著喉嚨進入了他的胃裡,緊接著他皮膚下那些乾涸的血管像蜿蜒的蛇一樣暴起、發燙。
「聽說你不想成為血族。」來人居高臨下地看著試圖吐出那些血液的青年,語氣幸災樂禍:「那你最好希望這次的轉化失敗,這樣你就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而不是一個長親是下等血族的新生血族。」
「你出賣我得到的獎賞,讓你變成你夢寐以求的吸血鬼了嗎?」黑髮青年嘶啞著嗓子開口。
男人好像被踩中了尾巴的貓那樣突然暴怒:「你算什麼東西,公爵大人從來沒有把你放在眼裡!我將來會有伯爵甚至是公爵親自為我主持轉化儀式,而你!」他暢快地大笑:「埃爾維斯,你永遠都只能是最低等的賤種。」
黑髮青年疲憊地闔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昏暗的畫面消散,埃爾維斯站在了久違的陽光下,他聽到自己對面前的女人說:「母親,我要到夜墓城堡去了。」
繫著圍裙的女人抓住他的手,帶著哭腔問道:「為什麼呀埃文,你不是要做騎士的嗎,為什麼非要為那群吸血的怪物工作呢?」
「因為帝國不是我們的帝國,甚至不是皇室的帝國,是血族掌控著人類貴族的提線,讓他們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如果我不做些什麼的話,農稅和血稅遲早會壓垮我們。」青年的眼睛裡有著抗爭的光。
「可他們會把你也變成那種怪物,就像從前的艾肯,他回來以後完全性情大變,連自己的親人都……」
「不會的母親,我不會成為吸血鬼的,他們需要能行走在日光下的人為他們管理領地。我會找到機會、無論如何,」青年握緊了母親的手,喃喃道:「我總得做些什麼……」
同樣的場景,這次卻是黑夜。青年的面容隱藏在黑色的斗篷下,他把一袋金幣交到母親手上。「快走吧母親,帶著所有人,走的遠一點。」
他的母親用悲傷的眼神看著他,但既不叫他摘下斗篷,也不邀請他進門。她不怕看見一雙赤紅的眼睛,但這雙眼睛的主人不希望她看到,那她就不去看。
她看著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語氣幾近乞求:「埃文,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我走不掉了。」黑髮的青年輕輕開口。血脈的蛛網已經牢牢地困住了他,即使他逃得再遠,提供了供他轉化的血液的「長親」,隨時都能在瞬間中止自己的生命。
接下來的場景更加混亂。有惡魔的囈語在他耳邊響起,說著什麼「邀請、欣賞」的破碎字眼,埃爾維斯頭痛欲裂。
沖天的大火映在他的眼眸里,兩雙鐵一樣牢固的手臂禁錮住了他,逼迫他看著這場殘忍的演出。他像籠子裡的困獸一樣掙扎嘶吼,隨著最後一絲火焰的熄滅而偃旗息鼓,昔日明淨繁華的小鎮變成了黑色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