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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在預測他的體型發展趨勢,怎麼能說成是惡毒呢?」鍾淳又看向物理課代表何斌,「何斌,你說呢?」
何斌看著書,冷聲道:「我不知道。」
鍾淳立刻來勁了,「你怎麼會不知道?他那次掉下去,咱倆拼了命想拽住他,差點沒給他帶下去!」
何斌回了一句:「我沒想拽他。」
聽到這裡,岑卿浼有點來氣。什麼叫做你沒想拽我啊,難不成身為同學,你當時就像冷眼旁觀我摔下去?
要知道在生死面前,高考都不算大事了!
鍾淳又笑了,笑聲裡帶著明顯的調侃和嘲諷,「那是。誰收到粉紅色卡片不得驚慌失措啊,哪裡來的力氣拽住他!」
班上同學基本都知道岑卿浼和鍾淳不和,所以鍾淳諷刺岑卿浼體型的那些話,大家都習慣了當做沒聽見。
但是「粉紅色卡片」就不一樣了,這是暗指岑卿浼給何斌送過情書?
因為離譜,殺傷力不大,侮辱性卻有點強。
誰不知道上學期岑卿浼經常圍著何斌轉悠,目的是「參考」他的理科作業呢。
這會兒鍾淳提出「粉紅色卡片」這樣的關鍵信息,班上的同學們忍不住開始發散劇情。
坐在夏致前面的兩人腦袋就快靠在一起,小聲編起了故事。
「難道說——岑卿浼經常問何斌要作業只是接近他的藉口?上學期他忍不住向何斌遞卡片,被何斌拒絕,兩人推搡之下……」
「岑卿浼就掉泥巴地里了?」
結合上學期的劇情,編排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一直趴在桌上補覺的夏致眉心皺起,用力踹了一腳前方的兩人,冷聲道:「高考作文不是編相聲。有完沒完?」
教室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岑卿浼收到一條微信,是夏致發來的一小段語音:【杵外面磨針呢!滾進來。】
唇線緩緩彎起,岑卿浼雙手往褲子口袋裡一塞,褲腰又差點掉下來。
他只能捨棄這種看似漫不經心卻遊刃有餘的出場姿勢,昂首挺胸走進了教室。
當他路過第一排,大家還在抓緊最後的時間補暑假作業。路過第二排的時候,李晨霞正好抬頭扶了扶眼鏡。
「那個……同學你是我們班……天啊,你是岑卿浼?」
岑卿浼面不改色繼續向里走。
李晨霞的驚呼聲引起整個教室的注意,基本除了還在補眠的夏致,其他人都看了過來。
就連坐在教室中央,從來只在乎學習和分數排名的楊謹雲和李恆宇也抬起了頭。
「那是……岑卿浼嗎?」李恆宇抬了抬眼鏡。
楊謹雲本來想要收回視線,但還是沒忍住。上學期的小胖子走路都像企鵝似的,現在從過道上走過去,校服的外套都很鬆垮,整個人顯得輕盈活潑。
「你是誰!你還是那個被我們養的白白胖胖的曾經美嗎?怎麼縮水這麼嚴重!」
岑卿浼的好兄弟陳碩一臉驚訝,一把抱住了他。
「啊啊啊!我的懷抱竟然可以裝下你了!」
岑卿浼沒好氣地把陳碩推開:「我是你爸,千變萬化。」
接著,岑卿浼來到了鍾淳的課桌邊,輕鬆地從他留出來的位置走過。
鍾淳是驚訝的,他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會是一個半月前扒在牆邊叫他別鬆手的小胖子?
「以後不用為我挪桌子了。哥這體型,上哪兒都暢通無阻。」岑卿浼笑了笑,然後低頭仔細觀察了一下鍾淳,「反倒是鍾大少爺,你可圓潤了不少啊。再這麼繼續發展下去,估計是我得為你挪桌子了啊。」
「死胖子!你……」
岑卿浼微笑著把對方指向自己的手指摁下去,「胖子就胖子,為什麼要加個死字。你爸好歹是個醫生,沒叫你不要隨便咒人家『死』嗎?」
沒等鍾淳反駁,岑卿浼又繼續向里,正好走過何斌的桌子。
他單手撐著何斌的桌角,笑了一下,「物理課代表,你跟鍾淳說說——那張粉紅色卡片是我撿的,還是我寫的?」
何斌怔了一下,立刻低下頭:「應該是你撿的。」
「請問,我有向你表白過嗎?」岑卿浼又問。
「沒有。」何斌的腦子裡嗡嗡響,從岑卿浼靠近他的時候開始。
少年和上學期大不相同,身上的校服透著被太陽曬過的清香,扣在桌角的手指指尖修整得平整好看。
何斌這才意識到,哪怕當岑卿浼還是個小胖子的時候也從來乾乾淨淨,每次靠近都能聞到他領口的木蘭花洗衣液清香。
「再請問,上學期末我從二樓摔下去的時候,你是在冷眼旁觀嗎?」岑卿浼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剛才還彎著眼睛笑嘻嘻的臉上忽然沒了表情。
「當然不是!」何斌想也不想就脫口辯駁,「我想抓住你但是太突然了!等我反應過來想抓住你的時候……你那個時候太重了。」
岑卿浼輕笑了一下:「我就說啊。你要真是冷眼旁觀我掉下去,那就是冷血無情外加喪盡天良了。自己不是那麼壞的人,就別讓其他人誤會。」
何斌僵在那裡,心臟莫名跳得飛快,像是心虛,又像是因為其他什麼無法描述的原因。
岑卿浼的領口有點大,從何斌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鎖骨,有個三角形的淺窩。
岑卿浼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既然物理課代表還是很有同學愛的,暑假作業借來看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