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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肯德基里,你那幾個英文發音都很地道。」
「就這樣?」岑卿浼懷疑舒揚是不是自己英語就不好。
「就這樣。」
岑卿浼翻開他勾的那些題,隱隱覺得確實很有代表性,還真有點符合教研組的出題風格。
但是數學總共勾了二十多道題,理綜加起來也就一百道,這些真的能贏過鍾淳嗎?
「這些真的夠用嗎?鍾淳……大概是因為棍棒底下出孝子,他被他爸逼得學習還是不錯的。」
舒揚扔完了垃圾走了回來,在岑卿浼的旁邊坐下,「你爸好像也回來了。我可以向他轉述你『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需求。」
「不……不用了!我家拿棍棒的是我媽。」
說完,岑卿浼很認真地開始做起了舒揚勾的那些題,遇到為難的時候,舒揚簡潔地點撥一下,他總能準確抓住岑卿浼鑽牛角尖或者轉不過去的點。
岑卿浼刷題刷得格外順暢,數學那二十多道題一個晚上就做完了。
「舒揚,謝謝你離開之後又回來。我好像沒有認真謝過你。」岑卿浼認真地說。
「不用謝,因為你履行了對我的承諾。」舒揚回答。
「承諾?哪個承諾?」
岑卿浼這張嘴,跑起火車也能十萬八千里,他一時之間不記得對舒揚哪個承諾了。
「任人毀你、辱你、謗你,我都會站在你這邊。」舒揚開口道。
這是岑卿浼在肯德基里說的玩笑話。他根本沒想到舒揚會記在心上。
而且以舒揚的聲音說出來,是岑卿浼沒有體會過的鄭重。
「你不是說那是『渣男語錄』嗎?」岑卿浼反問。
「加上後面那句『我會永遠對你好的』非常渣。因為『永遠』本身就是空頭支票。」
岑卿浼彎著眼睛笑了起來,總覺得跟舒揚討論這樣的話題非常不搭。
「那你倒是說說,怎樣改才能不渣?」
「我會為你試探每一種可能,為你無數次承受失去,為你堅持到最後一次呼吸。」
岑卿浼在舒揚的眼底看到了一種決絕。
那是剝離自己的一切去追隨另一個人的義無反顧。
「那個人會心疼的啊。」岑卿浼輕聲道。
「我相信他在期待著與我重逢。」舒揚回答。
誰啊?竟然會讓舒揚心心念念再會?
已經很晚了,岑卿浼的手機響了,是焦婷在催他回家。
岑卿浼把書包收拾好,跟舒揚說了聲謝謝。
他很想對舒揚說點什麼,心裡不想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舒揚還坐在沙發上,整個房子空蕩蕩的。
岑卿浼的心被一股力量拽走了,他猛地轉過身去,抱住了舒揚。
「揚揚,明天見!」
舒揚的肩膀僵住了,就在岑卿浼離開地時候,他的手臂驀地抱緊了他。
「……明天見。」
岑卿浼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傻,尷尬地趕緊離開。
回到家裡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舒揚好像說的是「阿卿,明天見。」
「我聽錯了吧……」
就連爸媽都不這麼叫他了,舒揚為什麼會忽然那麼叫他的名字?
大概是因為晚上刷數學太專注了,岑卿浼挨上枕頭就睡著了。
睡著睡著,他的四肢一點一點變得沉重,空氣渾濁得每一口呼吸都像是被掐住了喉嚨。
「啊!」
岑卿浼睜開眼睛,四周一片黑暗,他發現自己好像被關進了一個狹小的空間裡。
他想要動一動,卻因為缺氧意識混沌,連手指頭都勾不起來了。
他的後背早就被汗透了,黑暗排山倒海而來,可他心裡的卻不是恐懼,而是活下去的渴望。
我要出去。
我不能死在這裡。
我想見到他……他現在一定很難過……他一定在找我。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如果被他知道我死在了這樣的地方,他一定會崩潰!
岑卿浼用最後的力氣碰了一下手機屏幕,顯示沒有信號,手機電量還剩百分之一。
他把手機勾了過來,屏幕的光線化作重影,他的頭昏得什麼都看不清了。
【我好想和你再次重逢】
他摁下「發送」鍵,顯示沒有信號,信息存入草稿箱。
他徹底失去了意識,唯一的光線暗了下去。
只剩下無盡的寂靜與孤獨。
「啊——」岑卿浼猛地坐了起來,手裡緊緊抓著被子,脖子上都是汗。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他可以看清楚書架、書桌、椅子、衣櫃的輪廓。
空氣是清新的。
這裡不是夢裡的密閉空間,這裡是他的臥室。
「靠——這些夢是沒完沒了了嗎?」
岑卿浼抬起手來看著自己的手指,然後用力抓了抓頭髮,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三點半。
夢裡的感覺太真實了。
岑卿浼摁住自己的心臟,它跳得很快。
明明在夢裡他就要死了,可他卻瘋狂地想著一個人,想見他,想擁抱他,想撫平他所有的不安,想要給他一個塵埃落定的結局。
那種想念,比他的呼吸心跳更重要,比活著更執著。
做了這樣一個夢,很難睡著了啊。
岑卿浼拿過手機,隨便翻了翻,夏致還有陳碩他們肯定都睡了,這個點找人聊天,明天早晨對方就會拎著五十米大刀要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