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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謙問:「喪失神智,徹底狂暴前,他會有什麼特徵?」
隱刀道:「最明顯的是眼睛。徹底怪物化後,他的眼珠會是藍色的,不過在神智逐漸失常、變身的過程中,他的眼珠會呈現出紅色。
「等紅色最濃最純的時候,他的眼珠就會變成藍色。可那個時候反而最危險,那意味著他已徹底完成怪物化並失去神智。對了——」
隱刀又問周謙:「他有給你什麼東西嗎?」
周謙點頭:「有。一枚鱗片。」
拿出鱗片,周謙從隱刀那裡得到了關於它的詳細使用方式。
此外,他又問了隱刀諸多關於白宙狂暴化為怪物的細節。
不久前,周謙察覺到身邊的「何小偉」大概率是假的,正逢他發現白宙有狂暴的前兆、即將怪物化,便忽然覺得,或許可以利用這件事釣條大魚出來,順便徹底測出何小偉的身份。
周謙裝作自己對白宙作為神級玩家即將出現狂暴的症狀一無所知,而誤以為他是副本里的「鬼」,以此引「何小偉」中計。
計劃是這麼計劃的。
可周謙其實還沒徹底思慮清楚,白宙已經發作了。
他狂暴發作的時間,實在是跟隱刀說得很不一樣,要比周謙預料中要提前了太多。
此時此刻,周謙身處一片狼藉的房間,屋外的半邊走廊只剩一盞半好的燈,正忽明忽暗地閃著光,仿佛在鬧鬼。
更詭異的是,周謙感覺到從大腿以下的部位,被一個又滑又涼的東西纏住了。
他猜測那大概是由白宙雙腿變成的尾巴。
尾巴正在不斷變大、收緊。
周謙的身體因此被纏得很緊,幾乎沒有移動的空間。他抬不起頭,完全無法看清楚白宙現在的身體到底出現了怎樣的變化。
在如此混亂詭譎的情況下,周謙倒也神態自若。
他將事情的全部經過細細回憶了一遍,然後看向白宙通紅的眼睛,自問自答般說出了答案。
「我知道了。我說了那句,『我們要分開』。
「是不是這句話刺激到你了?
「宙哥,神志不清的你是不是以為……我要離開你,才想把我綁起來?」
「分開」、「離開」,這兩個字好像又刺激到白宙了。
這回他傾身上前,張開嘴直接咬住了周謙的耳朵。
他的牙齒顯然變尖了。
周謙知道自己的耳朵肯定流了血。
他疼得下意識皺眉「嘶」了一聲,而後耳朵上的牙齒便鬆了力道,但沒徹底離開。
這一下,周謙連白宙面部的變化都看不清了。
他試著推了白宙一把,沒能推開,也只得作罷。
「雖然想等一等,看看你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你是不是很難受?」
周謙抬起右手饒至白宙的身後,指腹觸及的是一片冰涼的、滑滑的鱗片。
輕輕拍了拍白宙布滿鱗片的背脊,周謙表情未變,只是低聲在他耳邊道:「宙哥,那麼現在,讓我來安撫你吧。」
垂下眼瞼,周謙可以看到白宙的肩膀,他抬手用力扯掉那血跡斑斑的衣服,讓白宙的肩膀部位能夠裸露出來。
透過從屋外照進來的閃爍燈光,周謙可以看見他肩上那些鮮血淋漓的傷口,以及那正在從傷口裡生長出來的鱗片。
將白宙先前交給自己的鱗片放在自己額頭,周謙再將額頭貼在了白宙那冰涼刺骨的赤裸著的肩膀上。
如此,一枚鱗片成了聯通兩個人精神世界的媒介。
周謙再睜開眼,發現自己眼前是一片黑暗的世界。
——這是白宙的精神域。可是白宙還不知道藏在了何處。
走出幾步,周謙踩到了一個東西。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想要看清楚,但暫時沒辦法做到。
在這個精神世界,行囊無法打開,他拿不出手電筒一類的工具。
周謙暫時只得試探著繼續往前走。
在血紅色的世界裡穿行,他什麼也看不清,冷不防差點被絆了一跤。
一個趔趄後,只聽面前「叮」得一聲響,周謙蹲下身,試探著找了找,隨後就摸到了一個手電筒。
打開手電筒後,周謙入目所及,是一個又一個的血色骷髏頭。
這仿佛是一個由鮮血與骸骨構成的世界。
微微吸一口氣,周謙低頭看向手裡的手電筒,唇角還是上揚了。
然後他高聲開口,用充滿誘導性的語調說:「宙哥,那枚鱗片是你給我的鑰匙。現在我拿著鑰匙開了門,走進了你的世界。你怎麼反而躲起來了呢?」
「你能感覺到我走進你的世界了,對不對?
「宙哥最好了,這種時候都還記掛我,知道遞給我手電筒。所以——」
「你不要躲了好不好?」
「宙哥,我是周謙,我來找你了。
「你出來見見我?」
周謙一邊在白宙的精神世界探索,一邊不斷地對他說話,試圖引他出現。
過了不知多久,他聽到了一些聲音。
尋著聲音走過去,周謙看到了一片光。
——那竟是他們小學時期上三年級時用過的教室。
噤了聲,周謙放輕腳步走過去,透過窗往裡面望。
三年級的白宙正在教室里,周謙也在。
教室擺了許多插著蠟燭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