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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謙再咒罵了一句,而後倒是按著坐標的指示走了。
周謙拆螃蟹那會兒,高山在旁邊看到了過程,此刻經提示回想起來,不由問:「這坐標一定對嗎?歷學海應該不希望我們回去才對。」
「坐標一定是對的。」
周謙倒是回答得肯定,「他沒有拿到邵川的骨靈,那就得謝懷親自拿。在歷學海看來,謝懷是最後收網的那個人,他想讓我拿著坐標自投羅網。」
歷學海將周謙帶離應許之地,引發錦族最高預警機制,關閉所有出入口的同時,也對內部人員進行了逐個排查,讓每個重要的「好人」NPC置身險地。
白宙那邊,他和隱刀都是神級玩家,由謝懷帶領桃紅主力親自對付。
周謙當然就交給了歷學海一人。
他將周謙帶到足夠遠的地方,切斷他和白宙的聯繫,避免他再擔任團隊的主腦。他的目的,當然是殺了周謙,並奪取邵川的骨靈。
對比周謙在遊戲裡看似孤注一擲走鋼絲的危險操作,歷學海是把每一步都走得很穩的那種人。
儘管他自認殺死周謙取得骨靈這種事已經被設計得萬無一失。
可對手畢竟是周謙,他想過自己會死在周謙手上這種事。
於是他故意在螃蟹殼裡留下了應許之地的坐標。
他殺不死周謙,那就讓謝懷去殺。
當然歷學海還是有自信的,他死前說得那番話也並非危言聳聽。就算周謙殺了他,周謙自己一定也去了半條命。他的意識會被歷學海影響,情緒會更加不穩定。
如此,等他千里跋涉回到應許之地,該怎麼確保能以一個好的狀態和白宙配合無雙,對抗謝懷呢?
歷學海確實是周謙目前遇到過的最難纏的對手。
他幾乎兩次死在了歷學海手上。
現在儘管他在歷學海自詡最擅長的領域打敗了他,卻也的確去了半條命。不得不跟著螃蟹殼的指引去「自投羅網」這種事,也多少讓他贏得不那麼痛快。
打了個呵欠,周謙吃了一口小龍先前找來的果子勉強果腹解渴,不過僅僅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已疼得他齜牙咧嘴。
歷學海用的那鞭子確實厲害,估計是傷到骨頭了,他倒現在每動一下,都覺得骨骼寸寸斷裂,渾身都跟插滿了刀子似的。
周謙一身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被嚴寒的風一吹,又是刺骨的寒,他只能把身體伏低了一些,但效果寥寥,不由就發起了抖。
見狀,邵川也頗有些擔心。「還能堅持嗎?休息一會兒。到那邊還有一場惡戰。你不能先垮了。」
周謙咬著牙道:「無論再疼再累,我也得先撐著。身體上的這些苦是能扛過去的。但發瘋這種事就不一定。我不知道我會在什麼時候徹底發瘋。所以我們必須得儘快回去,趕在我失去理智前……把謝懷弄死。」
又一個黎明已至。
周謙不清楚應許之地那邊的戰役是否已開始、白宙怎麼樣了、何小偉、齊留行、隱刀、殷酒酒他們還是否完好地活著。
但他能感知到的是小龍的體力已撐不了多久,而他自己也實在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哪怕動一動手指,他都能感覺到刀刮骨的疼痛,一路堅持到現在,他仿佛已經被來來回回凌遲了無數遍。
此刻周謙連視線都在連續不斷地高速飛行中變得朦朧模糊,他渾身疼得幾乎連思考都不能了。之所以他還能勉強還能睜眼維持著理智往前走,全靠一個信念、一口氣撐著。
可他知道他不能睡。靠著疼痛的支撐,他好歹能保持清醒。
他知道按現在自己的狀況來看,一旦他把腦子裡的弦鬆開,把憋住的這口氣鬆開,他將徹底失去理智,一敗塗地。
踏過千重水、萬重山,前路茫茫,根本不見應許之地的半點影蹤。
周謙疲累到無以復加。
小龍與他意識相連,小龍的虛脫感甚至也讓他吸收到了。
到某一刻,周謙竟也難得生出了一個迷茫的念頭——會不會真的找不回去了?
浴血的廝殺,絕地的反擊,再到現在跨越千里的奔赴……
人如周謙也難免累了。
雙眼下意識合攏,意識幾乎渙散之際,時刻不忘的危機意識讓周謙反應過來什麼,迅速握拳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他現在光是連握拳的動作做起來就已經很疼了,更別提還沒收手地砸了自己一下。
疼痛讓周謙的意識重新恢復正常。
他的心卻難得跳動得劇烈。
這一回,他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又一次眼皮幾乎不可控地闔上之際,周謙聽到了一個不尋常的聲音。
儘管因為離得遠,那聲音還很微弱。但他辨認出了那是雷聲!
周謙他立刻睜開眼睛朝雷聲傳來的地方望去——
遠方,前一刻還萬里無雲的地帶忽然陰雲密布。周遭尚且晴朗,烏雲只聚集在了在一個地方。
其後,電閃雷鳴,暴雨驟降。
周謙凌於空中遠遠望去,只覺那裡的天空仿佛是裂了個缺口,天上儲存的水就那樣源源不斷地通過裂口往人間灌去。
天氣出現這種異像,必有蹊蹺。
周謙明顯已經感覺到什麼,灰了許久的眼裡總算有了光,嘴角也勾起了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