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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的遊戲實在是挺中二,也挺像那麼回事兒的。叫什麼遊戲?」
陳陽洲年紀不算小,大概將近四十歲了,不過從他這問話來看,倒還算了解年輕人的用詞。
「害,天天在病房裡待著,無聊嘛,隨便玩玩。」周謙問他,「你要帶我們去吃什麼?」
「就要到了。烤鴨館怎麼樣?」陳陽洲問。
周謙立刻面露嫌棄。「該不會是那種蒼蠅小館子吧?我不去。」
陳陽洲擺頭:「我工資不高啊。你別拿你以前的生活標準來要求我。」
「那我們請你!」周謙道。
「我比你們大這麼多,其實你們喊我叔叔都可以。」陳陽洲踩著油門道,「哪有讓你們倆小孩請客的道理?」
「叔叔?那倒也是不至於。」周謙道,「你還沒到40呢。」
「不過我跟你爸勉強算是朋友吧。我跟他才是一輩的。」陳陽洲再從後視鏡瞥一眼周謙,「你們剛才聊的到底是什麼遊戲?」
「亂七八糟的網遊。我們啥都玩,反正就是修仙一類的。怎麼了?」周謙問。
陳陽洲搖搖頭,頗有些感嘆般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想起來……你爸好像也很沉迷遊戲,經常抱著手機一個人躲起來。害——
「也不知道他是在看什麼遊戲直播,或者他自己就在玩什麼遊戲。我老是在想啊,他破產……會不會跟遊戲有關?他不會玩的賭博遊戲吧?周謙,你要有前車之鑑啊。你可不能賭。」
聽到這裡,周謙倒實在有些驚訝了。
他表情頗為嚴肅,一雙瞳孔也變得無比深邃。
半晌後,周謙打斷陳陽洲的勸導教育之詞,不由問:「你跟我爸……是怎麼認識的?」
陳陽洲打了個轉向燈,把車往旁邊車道開去。「你爸公司之前有個員工自殺了。其實那個人沒有任何自殺動機,我一直懷疑有問題,就經常去你爸公司走訪,找每個員工問話。一來二去就跟你爸熟悉了。
「你爸人不錯,挺配合的,也沒怪我耽誤他工作。後來……他偶爾也會叫上我吃飯什麼的。我們不算多熟,但湊合算是朋友吧。所以我,我請你吃頓飯,真的是應該的。嗯,我想想啊……哦對,我們在聊遊戲——
「你爸不是經常請我吃飯嗎?但我發現,很多時候,他都會抱著手機進廁所,一待好幾個小時都不出來。我問他咋回事,他就說是在玩遊戲……你看看,遊戲害人啊,不能上癮!」
在周謙眼裡,他爸交往的都是狐朋狗友。
他從來沒對他爸的社交圈感過興趣,也確實不知道他居然跟陳陽洲認識。
現在透過陳陽洲的話,周謙不禁有了很大的懷疑。
難道他父親周崇山,也加入過這個遊戲嗎?
陳陽洲說他抱著手機躲進廁所……那麼看上去,如果周崇山真的跟這個遊戲有關,他更像是賭徒,而不是玩家。
至少在陳陽洲見到的那幾幕中,周崇山充當的應該是賭徒的角色。
如果周崇山真的跟這個遊戲牽扯很深,那麼他為什麼會和警察交朋友,就很容易理解了。
——警察是查案的,在遊戲裡失敗的玩家會在現實死亡。周崇山如果跟陳陽洲混熟了,就能從他那裡打聽到許多消息。
周謙毫不懷疑,所謂的周崇山公司的那個「自殺」員工,或許跟遊戲、跟周崇山本人都脫不了關係。
那麼周崇山接近陳陽洲的目的就更明顯了。
——他怕陳陽洲發現這個遊戲、發現那名員工死亡背後的真正秘密。
面上,周謙不動聲色,只是抱緊了骨灰盒,低頭朝它看了去。
這世上每天都會發生很多死亡。
可到底其中哪些是自然發生的,而哪些又捲入了某種超自然力量呢?
現在周謙已經發現,父親周崇山的死,也許並不十分單純了。
那麼白宙呢?
某種自己都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直覺,會是真的嗎?
畢竟,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會毫無保留地幫助自己……
在周謙看來,那個人只可能是白宙了。
「你……怎麼了?」發現了周謙的沉默,陳陽洲回頭看他一眼,問他,「沒事兒吧?」
周謙搖搖頭,又問他:「所以……關於那個自殺的員工,後來怎麼說?」
「沒辦法。所有的證據都表明他是自殺的。事發時他在自己家裡反鎖,門窗緊閉。電梯監控甚至顯示案發當時,沒有人去過那層樓。」陳陽洲道,「我只能當自殺結案。」
「那麼……他有精神病嗎?」周謙問。
陳陽洲反問:「你為什麼這樣問?」
周謙道:「因為按你剛才所說,他只能是自殺。那麼或許他有抑鬱症之類的?」
「他沒有抑鬱症。據我了解,他也沒有其餘精神問題。」陳陽洲道,「所以我才說,他完全不該有任何自殺的可能。可事實上……所有證據都表明他是自殺。害,誰知道怎麼回事。」
聽到這裡,周謙與齊留行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陷入了短時間的沉默。
周謙這時候思考的問題無非是——他的父親周崇山很可能是賭徒,而他那名「自殺」的員工,大概率是個玩家,而且是在遊戲裡通關失敗、以至於死在了現實的玩家。
可就周謙目前挖掘到的信息而言,甭管是真有病、還是假有病,玩家們或多或少都跟精神病院脫不了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