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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伯鷺和流水都有些欣喜。
傳說有一樣能改變時間的法器,就與維爾斯手裡的那個一模一樣。
那麼,或許他們能夠通過這個法器回到過去,然後找到改變歷史的方法。
只要他們找到方法,做出改變,讓世界不會毀滅,末世不再來,他們也就不會分別成為一個最強者,走向這註定互相殘殺的結局!
維爾斯能直接聽到伯鷺的心思,當即道:「人間關於這法器的傳說有誤。這法器只是能照見過去,將一幕幕過往進行重演,你進入其中後,裡面的人能與你交流對話,甚至做出反應,讓你有身臨其境、好像真的回到了過去的感覺。
「可是你其實從來不曾真正回到過去。法器只是播放了一段可以根據你的反應做出實時調整的影片而已,它有供我們回溯歷史、推演細節的功能,但本身並沒有改變歷史的能力。
「話說回來,其實這法器最大的作用,也只是暫停歷史進程,將我們定格在『現在』而已。」
聞言,伯鷺立刻追問:「難道歷史就真的沒有辦法更改了嗎?」
回答他的是另一個叫米瓦的神。
米瓦道:「歷史並非不可重塑,只不過代價太大。耗盡我們六人全部力量,有一次回到過去的機會。但是我們並不能保證,當我們耗費所有倒流時間回到過去後,一定會找到辦法改變未來。畢竟……
「畢竟『未來』,是千萬萬萬的過去事件共同作用的。事關神界的未來,我與維爾斯也無法直接計算窺探。我們不能保證一次性成功。」
一陣沉默後,流水似乎想到了主意,開口道:「我知道了,我們用法器回到過去尋求可能就行了。法器無法改變歷史,沒關係,我們只要通過它播放的影像尋求方法就可以了。等找到了確切的救世辦法,我們再真正穿越時空,這就萬無一失了!」
由此,歷史的進程被暫停了。
該來的未來一直不曾到來。
兩個神、兩個人、兩個鬼,選擇了回到法器照見的「虛假過去」,尋求一個救世的「可能」。
只要找到了這個「可能」,他們就能傾盡全力回到真正的過去,做出真正的改變,然後迎接他們所期待的未來。
法器上,頭顱的眼睛發出了紅光。
六個人全都在暫時被抹去記憶的情況下,回到了過去。
當然,在正式的「穿越」前,他們還面臨了一個問題——當六人全都在暫時失憶的情況下回到「過去」,就無人操縱頭顱法器了。
法器的持有者維爾斯對此的解決辦法是,他為法器設下了咒術,一旦六人中有人死亡,法器便會自行啟動,把他們全都帶回被暫停的現在。
小問題被解決,六個人正式開始了在「過去」尋找答案的旅程。
接下來的時光里,他們六人就像是回到了一場能自動跟與觀眾進行實時交互的電影中,去觀摩每一個引導世界走向毀滅的細節事件,然後進行計算推演,以求找到他們想要的答案。
六個人經歷了一遍又一遍的死亡,目睹了親人一遍又一遍地離去。
保衛的家國一次又一次覆滅。
守護的百姓反反覆覆地死去活來……
可他們仍然沒有找到答案。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個輪迴。
只要執念不消除,他們就會一直被困在輪迴里。
這種情況下,誰的心志能一直堅定如初呢?
譬如伯鷺與流水,他們終究決定儘快殺掉彼此,激發能啟動頭顱法器的咒術,然後重新回到真正的「現在」。
他們總算決定,去迎接那個早已註定的命數。
也許在千萬種可能的歷史走向里,總會存在一個可以救世的最優解的。
不過他們全都無法等到了。
這一世,伯鷺是在城門上接流水的時候恢復記憶的。
人群緩緩靠近東城門,伯鷺俯身望下去,一眼看見了跟在默之國國王身邊的流水。
他在這場無休無止的輪迴中,與流水反反覆覆糾纏了太久太久,所有的年歲加起來已經漫長到了亘古的地步。
是以,他這一眼望過去,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一眼萬年。
流水的容貌並沒有什麼變化,他顯得那樣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
望著這樣的他,伯鷺試圖去回憶了一下兩人剛認識的時候。
可忽然之間,他既想不起來流水小時候的樣子,也想不起他們真正的初遇了。
果然,老師說得對——這世上最厲害的魔法,是時間。
哪怕他們能藉助法器一遍又一遍回到「過去」,看似掌控了時間與空間,可原來他們從來無法真正對抗的,依然是時間。
仿佛感到了什麼,流水也抬頭看向了伯鷺。
一個站在城門上,一個站在城門下,兩人以這樣的方式遙遙對視。
一片雲彩緩緩從城外經過城牆,投下的陰影便從流水的臉上,漸漸移到伯鷺的眼眸深處。
「流水,我來接你了。」
「對不起,我所有的執念與堅持,終究不敵時間。」
·
此時此刻。
伯鷺、流水、米瓦、維爾斯、阿媚與阿蓮這六個人,第無數次地回到了真正的「現在」。
這個世界被強行處在「暫停」的狀態,已經很久很久了,這會兒它總算往前邁了一步——三人一組各自往前,徹底形成了兩個「三位一體」的最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