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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墨色草的包圍下,游離在時間之外的周謙抬眼看向祝強,開口道:「如果現實里真的存在這樣一個世界,無疑它是非常可怕的。但幸好我們還在副本里。我只是慢慢變得像草,但還沒有長出蝴蝶翅膀呢。就好像,我也並沒有讀出齊留行最害怕的記憶。」
「真實世界如果存在這種情況,無疑是十分可怕的。因為這種『鏡子』的出現,對物種的改變多半是隨機的、不可控的。
「但在遊戲副本里,既然存在通關辦法,它就一定不是完全隨機的。
「否則這對於玩家來說就太難了,連5%的通關機率都沒有。試問,七個玩家的記憶如果都交織在一起,誰能分得清真假,繼而從幻境裡脫離呢?」
周謙問祝強,「那麼,告訴我,在這麼多的玩家裡,你沒道理只能讀取到我的記憶。對不對?
「『鏡子』讀到了我最害怕的記憶,又在沼澤地前,將那段記憶『反射』給了我,讓我進入了一場幻夢。但你並沒有和我一樣受到『鏡子』的反射,是嗎?」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桃紅軍團早就盯上了我,查過我所有資料?
「又或者我們把命題改簡單點。瘋人院裡那麼多人都捲入了這個遊戲。醫生護士怎麼會全都一無所知?某些醫生是不是也捲入進來了?」
周謙問祝強,「他們能看到我的病歷,繼而順藤摸瓜知道張彥軍的存在。另外——」
「為什麼那麼多殺人犯,董翔、再比如你,能被鑑定為精神有問題?是哪個醫生著手處理這一切,並欺騙了警方的?」
聽到這些話,祝強只道:「周謙,你沒必要跟我聊這個。真的。你猜得越多,我認為……你死在遊戲裡的可能越大。他們怎麼會讓你把這些秘密帶出去呢?」
「強哥,我已經任你魚肉了,你甚至可以燒了我。可是光燒了我,未免可惜。對於這個遊戲、軍團、系統,我猜到了很多。你要不要聽一聽啊?比如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眼睛眯起來,周謙問祝強,「軍團那麼強大,能夠讓本應該成為殺人犯的你,從監獄出來,住進精神病院……那麼,他們為什麼不直接在現實里除掉我算了?
「醫生裡面有他們的人,給我投毒也好,秘密弄死也好……其實比遊戲裡容易多了。畢竟我在現實里,沒有半點異能。可他們為什麼不呢?」
這會兒祝強已經拿出了一把砍刀,本打算直接把周謙的頭砍下去的。
可因為周謙這句問話,他果然生生停住了手。
是啊,為什麼呢?
他們的力量那麼強大。自己能從殺人犯的角色脫身,就是因為牧師的幫忙。
那麼他們……為什麼不在現實里殺掉周謙呢?
「這表示神明是存在的。」周謙眼睛隱隱發亮地說道,「玩家可以向神明許願。而我剛才說過了,有一個神級玩家,也就是我師父,他會讓我復活。即便我死在現實……他也可以許願讓我活的。所以軍團的人在現實里殺死我,這沒有意義。
「遊戲裡的死亡,其實反倒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對不對?
「在神明的遊戲裡死去,就意味著真正的一了百了,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話到這裡,周謙的表情變得有些黯淡。
「當然,如果是這樣的話……高山就太可惜了。他不會再有復活的機會。哎等等——
「也許可以換個角度理解!或許只是,在遊戲裡死亡的人,沒有機會再進入這個神明發明的遊戲,僅此而已。」
「你想想看啊……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桃紅軍團為什麼會殺我?還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只能是因為我如果繼續待在遊戲裡,以後會在某些方面,切實影響到他們的利益。雖然不知道具體緣由……但只能是這個原因。總之,他們不能讓我繼續參與遊戲。
「如果在遊戲之外的現實殺了我,我可以被我師父復活,繼而重新進入遊戲。可如果我在遊戲裡死亡,即便我師父復活了我,我也沒有再進來的機會了。」
「嗯……」周謙感嘆了一下,剛才黯淡下去的眼神又恢復了光亮,「這樣看來……高山還是有救的。剛才是我太悲觀了呢。」
絮絮叨叨的,周謙又講了很多。
從基因複製、到對遊戲機制、乃至桃紅軍團的猜想,他話多到連祝強都感覺囉嗦的地步。
最後祝強實在聽不下去了,舉起手裡的砍刀就要行動。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周謙說了一句話:「強哥,有個事兒忘了問你。我發誓這真的是我問你的最後一個問題了——」
祝強:「你他媽還要問什麼?」
周謙:「你的數學是不是沒學好?」
祝強:「…………」
「你他媽要問的是什麼玩意兒?」
此時祝強又氣、又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來教你做一道簡單的數學題。」周謙輕聲道,「我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還剩17點生命值。按每一點等於20分鐘計算,原本我還能活340分鐘。
「可一進這片草叢,我的生命值大幅下滑。我只能活5分鐘。也就說,這裡生命點數下降的速度,是這個關卡里其餘普通區域的68倍。這個你會算吧?340除以5就可以了。至於你——」
「我、你、齊留行,我們是生命點數最多的前三名。我最初是24點,齊留行是16點。最初排在第二的你,在找兇手的小關卡里丟失了6點,居然還能排在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