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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蔣南城嗤笑。
調解室里火藥味十足。
陪同顧明昭進來,試圖調解的年輕小警察又把頭縮了回去。他自覺搞不定,趕緊走到旁邊打電話。
「喂,邢局……」
周奇雖然在蔣南城面前信誓旦旦,內心卻清楚這種名譽傾權案最難打,而且就蔣南城太陽穴上那道口子,去驗傷的話連輕傷都構不成。
再者,顧家怎麼說也是港城老牌豪門,硬是要和顧家作對,他以後也別想在港城混了。
周奇朝顧明昭的律師使了個眼色,暗示對方他會想辦法大事化小。對方瞭然,對顧明昭說:「顧先生,您要不要先去看看顧小姐?」
顧明昭淡淡地「嗯」了聲。他接到電話趕來警局,首先就來看林默,見林默安然無事才放心。他定定地看著林默,林默也回望他,想問顧老爺子是不是真像顧茹說的那樣還在重症室,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好問。
剛才在來的路上林默大概了解了情況。顧老爺子前幾天突然心臟病住院,顧明昭讓人對外保密,就連顧茹也蒙在鼓裡。今天傭人說漏了嘴,顧茹追問之下才知道,顧老爺子發病當晚接了個電話,說顧明昭被一個有夫之夫迷了心,寧願不要顧氏家業也非他不娶。顧茹立刻想到是蔣南城搞的鬼,這才殺上門找他算帳。
似乎讀懂了林默的眼神,顧明昭輕聲道了句「放心」。
蔣南城看著兩人交纏在一起的視線,更是火冒三丈。
林默擔心顧茹的狀況,對顧明昭道:「你快去看看顧茹吧。」
顧明昭離開後,蔣南城的臉色變得極差。
周奇和林默對視,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想法,迅速達成同盟。
但誰都不敢觸蔣南城的霉頭,通過眼神互相謙讓。
周奇:林先生,你先來。
林默:不不,還是周律師你先來。
周奇無奈,觀察著蔣南城黑如鍋底的臉色,小心地提議:「蔣總,其實也不是一定要打官司,打官司畢竟耗時耗力。而且顧家怎麼說也是……撕破臉對您和公司都不好。不如讓對方向您認個錯,再給予賠償,您看呢?」
蔣南城神情古怪地盯著周奇:「你要搞清楚你到底是誰的律師,我差他們顧家那點錢?道歉?那個潑婦衝到公司去對我潑髒水,造謠生事,那麼多人聽到。你讓她怎麼道歉?登報開記者會還是拿個廣播在我公司樓底下喊?你是不是還嫌我不夠丟人?」
周奇被懟得後背冒冷汗:「蔣總,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管你什麼意思。」蔣南城越說越生氣,「總之不管用什麼方法,我要那個潑婦付出代價!」
林默在一旁聽著,輕輕抿了下唇。蔣南城怒火未消,顯然是不肯善罷甘休了。
他還沒說話,蔣南城突然朝他看:「怎麼了林默,你是不是也有話要說?」
林默一噎。
這一反應落在蔣南城眼中,讓他的無名火燒得更旺。
蔣南城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步一步逼近林默。周律師倒吸一口氣,多年在蔣南城手底下練就的求生欲讓他立刻開門閃了出去。
門開了又被關上,帶起一陣風。
調解室里只剩相對而立的兩人。
林默不自覺朝後退了一步,背抵上牆。
冰涼的溫度激得他打了個哆嗦。
蔣南城站在林默面前,喉結滾動著。他有一肚子的火要發,對著林默卻詭異地發不出來。
經歷了片刻的緊張後,林默很快鎮定下來。這裡是警察局,他篤定蔣南城不會做出格的事。他平靜地和蔣南城對視:「到底怎麼樣你才願意和解?」
「我為什麼要和解?」蔣南城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露出嘲諷的表情,「林默,你難道第一天認識我?港城誰不知道我有仇必報。我忍那個潑婦很久了,要不是看在——」
意識到自己想說什麼時,蔣南城表情一僵。
林默垂著眸,視線正對蔣南城的喉結,就見他的喉結滾了滾,滾了又滾,最後什麼也沒說。
林默:「……」
雖然今天這事的導火索是顧老爺子住院,但顧茹多少有為他出氣抱不平的成分在。顧氏家大業大,就算蔣南城真的要起訴,顧茹大概率也不會遭到實質性的傷害。但林默心裡過意不去,如果能和解,當然是最好。
林默決定以退為進。他道:「我知道顧茹這次的確做得太過分了。無論她有什麼理由,都不應該去你公司鬧事。」
蔣南城盯著他看,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
林默知道這是蔣南城態度鬆動的表現,暗暗舒了口氣,心平氣和開始講道理:「當時在場的都是你的員工,只要你下令,肯定不會有人敢向外透露半個字,所以對你的名譽不會有太大損害。相反的,如果你堅持要打官司,流言蜚語傳出去,反而對你的名聲不好。」
「還有,」林默頂著蔣南城冰冷的目光,硬著頭皮繼續道,「周律師說的對,顧家好歹也是……真是要鬧僵了對你和公司都不好。」
蔣南城盯著林默看了半晌,眯了眯眼:「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
林默假裝沒聽出他語氣里的嘲諷,真心地請求:「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一個女孩子計較。」
「女孩子?就那個潑婦也能叫女孩子?」蔣南城氣笑了,旋即又沉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