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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站在門內。
可能是門的隔音效果太好,他聽不見外頭一點動靜。
怔怔地站了一會,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被抽走了似的,整個人垮了下來。他慢慢地走到床邊,翻身上床,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不出意外,林默失眠了。
在不知道第幾次翻身之後,林默有點想去廁所。
他在氣頭上,只顧著要離蔣南城遠一點,選了離主臥最遠的這間客房,沒注意這客房不帶衛生間。
唉,還得去外面上廁所。
林默開燈下床,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走到門口打開門。
走廊的感應燈在開門的瞬間亮起,看到坐在門邊的人影時,林默嚇得心跳都停了,頓時清醒。
當看清是誰時,驚嚇又轉變成了憤怒。
他想狠狠踹蔣南城一腳,在觸到男人的目光時,卻感覺腳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
蔣南城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眸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潭,照不進半點亮光。
兩人一個仰頭,一個低頭,就這麼無聲地對視著。林默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冷漠地別過臉,一言不發地徑直走過去,卻冷不防蔣南城突然跳起來,從身後緊緊抱住他。
林默下意識要掙開,當感受到脖頸處有冰涼的液體滑過時,他整個人頓時僵住。
這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他像被定住,任由蔣南城抱著。對方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揉進身體裡。
林默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和蔣南城壓抑的呼吸。
他突然有些心疼,剛想問蔣南城這是怎麼了,就聽見對方說:「老婆,別離開我……」
林默愣了下,想笑,又覺得心酸。就算再生氣,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
他覆上蔣南城環在他胸口的手,輕聲說:「我不走,你先鬆開。」
蔣南城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粗喘了幾下,鬆開了林默。
林默等他心情平復得差不多才轉身,撫著他的臉:「怎麼了?」
蔣南城捉住林默的手腕,抿著唇,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樣子。
林默嘆了口氣,情緒也隨著這口氣消散地七七八八了。他牽著蔣南城走回臥室,把他按在床上坐下,這才發現蔣南城還穿著襯衫西褲,估計是一直蹲在他門口沒離開過。
林默的心又軟了幾分。
他本來想在對面椅子上坐下,但蔣南城不鬆手,他只能也在床上坐下。
沉默一會,林默問:「你大半夜不睡覺蹲在我房間門口乾什麼?」
蔣南城動了動嘴唇,聲音有些發乾地說了個「我」,就再沒有下文。
林默盯著他看:「剛剛的問題,我再問你一遍,你如實回答。蔣南城,我不希望你騙我。」
「你那天為什麼去醫院?」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頭疼?」
「今天的檢查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林默深吸一口氣,直直地看著蔣南城,「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蔣南城目光閃動。林默的每一個問題都指向同一個答案,他無法再說謊,因為每說一個謊話就要無數個謊去圓。
他走過去抱住林默,把前因後果如實告知。
林默聽了蔣南城的解釋,眼睛越睜越大。
蔣南城那看他仿佛他已經得了絕症的表情讓他想罵人,但對方那仿佛天塌下來的表情又讓他開不了口。
他張了張嘴唇,又閉上了。
蔣南城把頭埋在林默頸間,像只大型動物一樣磨蹭:「你總是睡不醒,感覺隨時隨地都能睡著,我聯想到你哥當時的情況,實在擔心,所以才……」
「所以才單方面'禁慾',偷偷摸摸找醫生,還把騙我去醫院?」林默把話接完。
他忍了忍,實在沒忍住:「你怎麼那麼會腦補?」
他不就是多睡了點覺嗎?
苦情戲不請蔣南城去做編劇簡直可惜了。
林默臉上寫滿了「無語」,再一想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和蔣南城一個以為對方不行,一個以為對方得了罕見病,兩個人都自以為是地瞞著對方,暗地裡緊張擔心。
蔣南城抱著他:「那現在呢,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林默拍掉蔣南城的手:「我舒服得很。」
蔣南城追問:「那你為什麼這段時間一直這麼想睡覺?」
林默也想過這個問題,得出的結論應該是換季和勞累,再加上他和蔣南城不節制的夜生活。即便後面停下來,身體大概還是需要一個恢復的過程。
不過他不打算跟蔣南城說。蔣南城既然那麼執著於他有病,就讓他擔心好了。
林默從床上站起來,還沒跨出一步,就被蔣南城拉住:「你去哪兒?」
林默掙開:「上廁所。」
等他從衛生間出來,發現客房的枕頭和被子都不見了。
他說不出什麼心情,大晚上的也沒心思再折騰,偏頭看了蔣南城一眼,抬腳朝主臥走去。
蔣南城衝進浴室飛快洗了個澡,出來時看到林默還躺在床上,心裡踏實了。
他掀開被子,小心地在林默身邊躺下。
林默在黑暗中睜開眼,一具帶著潮氣的身體覆了上來,下一秒,他整個人被翻了個身,雙手被壓在頭側。
蔣南城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臉:「算完了我的帳,是不是該算算你的?竟然懷疑你老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