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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南城閉了閉眼,看著林默趴在他身上哭得不能自已,心碎的感覺遠遠超過了身上的疼痛。
「別哭了寶貝。」他抬手摸上林默的頭,「我沒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你聽好。」
林默抬起頭,拿手背抹掉眼淚,蔣南城看著他哭紅的眼睛,勾著嘴角:「難怪叫你小兔,果真像兔子一樣可愛。」
林默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蔣南城深深地注視著林默,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柔情,他握住林默的手放在嘴邊,一下又一下地親吻。
每動一下都會牽動他的傷口,但他根本捨不得停下來。
林默剛止住的眼淚又要流出來,他把頭別到一邊,拼命忍了回去,轉頭問蔣南城:「你別說話也別動了,有什麼話等到醫院再說。」
蔣南城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睛也有些發紅,漆黑的瞳仁蒙上一層陰翳,嘴唇肉眼可見地沒了血色。他搖搖頭,身體不斷下沉,聲音也沉重:「有些話我必須現在說。」
林默死死咬著嘴唇,和他對視幾秒,拗不過對方,忍著心痛說:「你說吧,我聽著。」
蔣南城把林默的手覆在心臟的位置,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寶貝,你靠近一點,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林默把耳朵貼近他的唇邊,感受蔣南城微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淚水再一次溢了出來,滴在了蔣南城的下巴上。
蔣南城閉上眼睛,喉頭不斷滾動,輕聲說:「寶貝,其實我也是重生。」
林默倏然睜大了眼睛。
他以為自己幻聽了,猛地低頭看向蔣南城。蔣南城蒼白的臉色擠出一絲笑,把林默的手往胸口的位置按了按:「你沒有聽錯,寶貝對不起,我一直瞞著你。」
林默張著嘴,喉頭卻哽住。蔣南城知道他重生和蔣南城也是重生,這兩件事給他的震撼太大,讓他如被定住,四肢僵硬無法動彈。
借著這個時間,蔣南城貪婪地,一遍又一遍地用視線描摹林默的臉,想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刻在腦子裡。
他的身體越來越沉,心也越來越沉,他想抓住最後的時間,在生命的流沙徹底流逝之前,把心裡的話都告訴林默。
「林默,寶貝,老婆……」蔣南城這麼叫著,蒼白的嘴唇已無半點血色,「上輩子我做錯了事,辜負了你,我很後悔,幸好老天爺又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能照顧你。但我做的還是不夠好,所以現在他要把我的機會收回去了。」
連續說話讓蔣南城的呼吸變得急促,他壓下喉頭翻湧的腥甜,定定地看著林默:「假如我死了,你也不要傷心,我就是個人渣,是混蛋,不值得你掉眼淚。你以後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可以,有空的時候幫我照看一下蔣元,可以嗎?」
眼淚徹底模糊了林默的眼睛,像斷線的珍珠似的不斷滾落,蔣南城想把他擦掉,手伸到半空又頹然地垂了下來。
林默這才發現蔣南城不對勁,帶著哭腔問坐在旁邊的醫生:「還有多久能到醫院?」
醫生朝車窗外看了眼:「這個時間不堵車,十分鐘之內肯定到。手術室已經聯繫好了,到了立刻做手術……」
醫生本來還想叫林默放心,但看蔣南城中槍的位置靠近心臟,還流了那麼多血,情況不容樂觀。
林默顧不了醫生還在旁邊,擦了把眼淚,揪住蔣南城的衣領,惡狠狠地說:「你給我閉嘴。這件事咱倆沒完,你必須給我解釋清楚。上輩子欺負我不夠,這輩子還騙我。騙就騙吧,哪有像你這樣半途而廢,說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想走的。我告訴你沒門!」
說著說著,他又哭了起來,眼淚滴在蔣南城的臉上。蔣南城舔了舔嘴唇,嘗到了咸澀的味道。
林默緩了緩情緒,繼續說:「你別想一死了之,就算你死了,我也有辦法找到你,我天天纏著你,讓你一輩子,不對,應該是生生世世不得安寧。蔣南城,你要是敢死,就給我等著!」
「寶貝……」蔣南城笑了笑,眼中的亮光一點點暗了下去。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猛地撐起身體,在林默怔愣地目光中扣住他的後腦,親了上去。
……
蔣南城被推進了手術室。
明明已經閉上眼睛沒了意識,手還緊緊地抓住林默不放。
林默狠下心把他手指掰開,在手術室的門關上後,仿佛被抽斷筋骨,頹然地坐在了地上,還是稍後趕來的邢磊把他扶了起來。
邢磊雖然不喜歡蔣南城,但因為手下的失誤導致蔣南城中槍,難免自責。
林默擺擺手,他現在不想談這個問題。
他現在什麼也不想想,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蔣南城一定要活著。
漫長的等待中,手術室的門數次被打開,護士小跑著出來,拿著一袋又一袋血漿又跑著進去,林默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晚,都沒機會問蔣南城怎麼樣。
更重要的是他不敢問。
終於,手術室的門在一次開啟後,麻醉師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裝著子彈的托盤:「子彈已經取出來了。萬幸是沒有傷到內臟,但病人在手術過程中大出血……」
聽到這裡,林默眼前一黑,幾乎無法站立,麻醉師才趕緊把剩下的話說完:「但病人自己意志頑強,現在生命體徵一切平穩,兩位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