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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遮擋了他的視線,但其他感官卻變得敏銳。蔣南城的呼吸,他的氣味,他抱著自己時身上的溫度,他觸碰他裸//露在外的皮膚時帶著薄繭的手掌……
林默甚至覺得自己能聽到蔣南城的心跳,和他的一樣快。
蔣南城有些犯難。以往林默睡不著,稍微喝點酒,實在不行自己再「愛的奉獻」,讓他累了自然也就能睡著。
但現在是在醫院,沒酒不說,做那種事也不合適。
蔣南城凝神思索,回憶以前蔣元睡不著的時候,他讀過的畫本和睡前故事。
他垂下眼看著林默。林默大半邊臉都埋進被子裡,露出一雙眼睛,在黑夜中亮閃閃地看著他,像貓爪一樣抓撓他的心。
蔣南城拉了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下,輕聲道:「要不要我給你講講故事?」
林默帶著鼻音「嗯?」了一聲:「什麼故事?」
蔣南城在記憶里搜索一圈:「烏鴉喝水?」
林默沒忍住笑了:「這是蔣元課本里的?我上學那會就有了。」
這都多少年了。
蔣南城挑了下眉,還是把故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繪聲繪色,低啞的嗓音在靜謐的夜晚莫名的性感和撩人。
熟悉的故事也讓林默聽得入神。
故事講完,蔣南城還當場提問:「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挑這個故事嗎?」
林默眨了下眼,洗耳恭聽。
蔣南城的語氣變得有些意味深長:「因為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只要有決心加上足夠的耐心,無論什麼事都能成功。」
只要有決心加上足夠耐心,總有一天他會把老婆追回來。
這麼明顯的暗示,林默怎麼聽不出來。他掩飾地打了個哈欠,仿佛在說「講得真好,但我有點困了」。
蔣南城磨了磨牙,但對林默根本發不出脾氣,動作輕柔地幫他掖好被角,道了句晚安。
在他站起來要回到自己的摺疊床的時候,林默突然說:「其實我今天會去見顧明昭,是因為那人跟我說顧明昭有顧茹的遺物要給我。你知道的,顧茹是我最好的朋友。」
蔣南城愣了幾秒,反應過來林默是在向他解釋時,頓時欣喜若狂。
頓了頓,林默繼續道,「顧家兄妹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曾經幫過我,尤其是顧茹。雖然顧明昭……但我相信他本質是個善良的人。今天是我一時放鬆警惕,差點著了道,以後不會了。」
聽了這話,蔣南城心裡又酸又甜又澀,坐回椅子上,拉起林默的手背親了一口,試探著問:「那我呢?」
你是怎麼看我的?
你能相信顧明昭,給他機會,為什麼不給我機會?
林默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眸光微微閃動,張開嘴唇剛要說什麼,被蔣南城打斷。
「我就隨便一問,趕緊睡吧。」蔣南城說,用滿不在乎的表情掩飾心裡的忐忑。
林默的睫毛輕輕顫了下,慢慢閉上了眼睛。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蔣南城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他知道自己過去的行為有多惡劣,給林默造成了多大的傷害,有時他甚至想,就算林默願意原諒他,他也不會原諒自己。
很快的,蔣南城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今晚叫走林默的人不是顧明昭吩咐的,那會是誰?
第二天一早,紀宏青就來醫院探望林默:「起火的原因查明了,是一個住客在房間裡抽菸,不小心把床單給點了。幸好隔壁幾間房都沒人入住,他自己又跑得快,所以沒人受傷。」
紀宏青看了看兩人:「小林總,你昨天不在沒看見,城哥一聽說失火了,就立刻跑出去找你,攔都攔不住。」
林默朝蔣南城看了一眼。蔣南城把紀宏青推著往外走:「說完了嗎,說完就趕緊走。」
病房外,紀宏青道:「我這不是為了給你加分嗎,不識好人心。」
蔣南城卻無心跟他開玩笑,沉聲問:「幫我查一下那個酒店住客,看他有沒有問題。」
紀宏青愣了下,迅速反應過來:「你懷疑這場火災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縱火?」
「是。」
林默差點遇險讓他根本無法冷靜地思考。經過一夜,理智回來了,才發現這件事的確有很多不尋常的地方。
失火的地點在酒店中層,離樓下餐廳還有段距離,只要消防及時趕到,火勢根本不會蔓延到樓下。
而且也確如林默所說,包間門不是銅牆鐵壁,踹幾下就能開。可見背後無論是誰在謀劃,都不是真的想要林默的命。
更像一個警告。
但為什麼要假借顧明昭的名義把林默騙過去……
經過一夜冷靜,蔣南城在心裡也把顧明昭的嫌疑排除了。顧明昭不可能那麼蠢,那麼蠢根本不配做他的對手。
他反倒有種感覺,幕後的人是想挑起他和顧明昭之間的爭鬥。
紀宏青還是難以相信,舔著嘴唇說:「縱火?是誰啊?要針對誰?該不會知道我們紀家昨天宴請,想一網打盡吧……」
蔣南城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紀宏青擦著額頭的冷汗走了。蔣南城回到病房,林默立刻把手機鎖屏,朝下放在床上。
蔣南城腳步一頓,假裝沒看見:「我去辦出院,一會咱們就回家。」
林默輕輕點頭,在蔣南城離開後又重新拿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