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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出蔣南城這麼做的原因。但不管怎樣,他都該表示感謝。
林默小聲說了句謝謝。
蔣南城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靠近林默一側的耳朵輕輕動了下。
林默聲音沙啞,有氣無力,不復給蔣元念故事那晚的清亮溫潤。
蔣南城忽然覺得讓任明傾家蕩產都算便宜對方。
前方經過一處地鐵站,林默直起身:「耽誤你時間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我就在這裡下車?」
司機朝後視鏡看了眼。蔣南城沒發話,他不敢停車。
賓利從地鐵站前駛過,林默閉了嘴。
然而肚子卻提出抗議,發出一陣咕嚕聲,在安靜的車廂內尤為清晰。
蔣南城皺眉:「你沒吃飯?」
林默:「警察來的時候我剛準備做,還沒來得及吃。」
時間剛過三點半,不上不下,蔣南城略一思索,跟司機說了個地址。司機便在路口掉頭。
林默想問蔣南城要帶他去哪兒,想想還是忍了。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賓利在一個小巷前停下。林默跟在蔣南城身後下車,走進一處從外觀看很不起眼的四合院前。
推門進去,才知別有洞天。
院內雕樑畫棟,翠竹繁茂,鳥鳴不絕,仿佛穿越回了古代。
身著仿古服飾的服務生恭候在側,把兩人引到一個古色古香的包間。
直到蔣南城開始點菜,林默才後知後覺,這人竟然是帶他來吃飯的。
蔣南城隨口點了幾道他經常吃的,想給林默點幾道,突然發現他竟然不知道林默的口味。
喜歡的,忌口的,吃不吃辣,口味鹹淡,他全都不知道。
沉默一瞬,蔣南城扔下一句「剩下的你點」,便起身走到包間外面。
林默把菜單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對菜色毫無印象,價格倒是記憶深刻。
服務生見他猶豫不定,詢問他的口味。
林默想了想:「不辣的,清淡一點。」
服務生點頭:「今早新摘了山筍,嫩得很,和我們老闆養的黑豬肉一起炒,您要不要嘗嘗?」
林默咽了下口水:「好啊。」
「還有剛運到的太湖銀魚,做銀魚羹很鮮。」
「行。」林默合上菜單,「就這兩樣吧。」
服務員離開包間,走到迴廊轉角處的時候,被蔣南城攔下。
菜上桌,兩人對坐著吃飯,誰都沒說話。蔣南城不動聲色打量林默。
林默吃相文雅,吃一口菜,再用筷子夾了米飯送到嘴裡,細細咀嚼。
蔣南城點的兩道辣菜,他果然都沒碰。
銀魚羹上來後,林默先替蔣南城盛了一碗,手指修長瑩潤,如上好的白瓷。蔣南城喉結微動,「謝謝」兩個字在舌尖打了個轉,變為無聲的吐息。
林默又替自己盛了一碗,近乎透明的小銀魚條條分明,湯麵撒了一把蔥花提鮮增色,讓人胃口大動。他嘗一口,覺得胃裡暖和了,道:「這頓我請你吧。」
蔣南城喝湯的動作一頓:「我差你這一頓?」
說完他就後悔了。
他明明想跟林默好好說話,但說出口的時候不是命令就是諷刺。
「你還剩幾個錢,夠請的嗎?」
也沒比上一句好多少。
林默一噎。
手機突然響了,蔣南城煩躁地擦了擦嘴,點開通話。
「城哥,事情我都查清楚了,都是任明狗眼不識泰山,對嫂子……」紀宏青一想到任明都幹了什麼,後悔沒多踹他兩腳。
「任明我已經開了,嫂子上課的那個中心主任我也開了。」紀宏青訕笑,「你看要是嫂子賞臉,中心主任這個位置留給他?不,他要是願意回來,我直接給他個副總。」
蔣南城看了林默一眼,對紀宏青道:「你臉夠大的,讓我老婆給你打工?」
林默被湯嗆了一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紀宏青一頓:「嫂子在你旁邊?」
蔣南城勾著嘴角「嗯」了聲。
「那我得給嫂子親自賠禮道歉,城哥給個機會啊。」
聽出紀宏青是真的慌了,蔣南城把手機遞給林默。
林默面帶疑惑地接過手機,就聽紀宏青的聲音傳來,說什麼識人不清,用人不當,罪該萬死之類,還說只要林默願意,他這個紀人教育總經理的位置都能讓出來。
林默這才明白,原來紀人教育是紀宏青的公司。
「這事兒不怪你。」林默說。紀人教育這麼大公司,紀宏青不可能每個人每件事都掌握,「不過任明不僅品行不端,借著職務之便搞職場潛規則,還虐待他的女兒。這樣的人竟然還從事教育行業,萬一傳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紀宏青也想到這一層,不禁後怕,「我一定嚴懲,也讓人去查了任明的經濟問題,公司內部也會整頓,請嫂子放心。只要你別生氣就行,還有我城哥也千萬別生氣。
林默聽出紀宏青還挺怕蔣南城:「沒事,我不生氣。」
紀宏青鬆了口氣:「對了嫂子,我家老爺子明天過壽,你和城哥一定要來,到時候我再向你當面賠罪。」
林默看了蔣南城一眼。蔣南城突然把電話從他手裡抽走,不耐煩地道:「知道,我們會準時到。還有事?沒事掛了。」
林默低頭喝著湯,心想蔣南城是不是忘了,他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正在離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