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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靜靜地看著蔣南城的臉。這張臉他不知道看過多少遍,卻從未像現在這樣看得如此仔細,比如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蔣南城的眉毛下還藏著一顆小痣。
這種面相據說非富即貴,個性卻固執偏執,林默心想還挺准。他心裡一動,忍不住抬手摸上蔣南城的臉,從眉毛到睫毛,滑過高挺的鼻樑,最後落在了嘴唇上。
手指在那嘴唇上停留幾秒,林默鬆開,又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做完這些他忍不住笑了。
即便受了槍傷躺在病床上也不減男人的英俊,除了嘴唇微微發白。這張面孔極具誘惑性和欺騙性,睡著的時候有多迷人,醒著的時候就有多氣人。
但林默不希望蔣南城再睡了,他該醒了。
他握住男人的手貼在臉上,像貓咪一樣蹭了蹭,閉上了眼睛。
……
林默倏然驚醒。
怔愣幾秒,他才意識到自己在醫院,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心電監護儀,一切正常,又不放心,趴在蔣南城胸口聽了聽心跳。
撲通撲通,強悍有力。
林默這才放心,鬆了口氣,隨後身體的疼痛便甦醒了。
他在蔣南城病床前趴了一夜,渾身酸痛,尤其是腰,感覺像要斷了一樣。
林默揉著脖子,後知後覺發現另一張床竟然空了。
蔣元呢?
他猛地站起來,剛要衝出病房去找蔣元,蔣元自己進來了。
蔣元看起來很高興,舉著手裡的東西對林默說:「小嬸你看,我去給你買了早飯!」
林默心裡一熱:「謝謝小元。」
他坐在沙發上喝粥,喝著喝著,目光不由自主就朝蔣南城看去。
蔣元也看了眼,又飛快收回目光,給林默剝了個雞蛋:「小嬸給!」
林默已經默認了蔣元對自己的這個稱呼,咬了半個雞蛋,問蔣元:「我睡著的時候有人進來嗎?」
蔣元眨眨眼,軟軟的聲音說:「沒有啊。」
林默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難道真的是在做夢?
剛才睡著的時候,他感覺有人在摸他的頭髮,所以才會突然驚醒。
那觸感如此鮮明,怎麼可能會是在做夢。
醫生來查房,表示蔣南城的各項指標都已經正常,但對他遲遲不醒也百思不得其解。
林默有些擔心,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會不會是這裡出問題了?」
醫生有些無語,也理解家屬都是關心則亂,耐心地說:「可能性不大,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安排蔣先生做個核磁。」
核磁結果出來,也是一切正常。
林默沒有他法,只能耐心等待。
他生怕蔣南城的靈魂不知道在哪裡遊蕩,找不到回來的路,時不時就貼著耳朵喊兩聲他的名字。
感覺像是招魂。
林默覺得自己都有些魔怔了。
蔣元盪著小腳丫坐在沙發上,腿上搭著一本繪本,嘴裡還含著根棒棒糖,見林默皺著眉,趕緊跑過去,剝了根棒棒糖放進他嘴裡。
甜甜的味道緩解了林默的焦慮。他見蔣元一點也不像昨天那樣擔心害怕,不禁疑惑,餘光瞥了眼蔣南城,忽然恍然大悟。
林默把蔣元抱著坐在自己身上,說:「小元,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蔣元舔了一口棒棒糖:「問吧。」
林默的表情變得認真又嚴肅:「假如,我是說假如,如果你小叔醒不過來,你願意跟我一起生活嗎?」
蔣元動作一僵,視線不自覺朝昏睡的蔣南城看去:「願、願意的。」
林默接著說:「我也願意和小元一起生活。但是……」
蔣元的小心臟提了起來:「但是什麼?」
林默頓了頓,才道:「但是我不可能一輩子不結婚,我會遇到我的愛人,組成一個新的家庭,也希望小元能夠接受。」
蔣元張大嘴,手裡的棒棒糖「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儼然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
他衝著病床大喊:「小叔不要再裝睡了,小嬸要跟別人結婚了!」
蔣南城額角猛地一抽,他就知道蔣元這個小兔崽子靠不住。
他飛快思考該怎麼辦,是自首還是繼續裝下去時,就聽林默說:「小元你在說什麼?醫生說了你小叔可能不會醒了,一輩子躺在病床上。」
「不是的不是的。」蔣元從林默身上滑下來,使勁推蔣南城,「小叔你醒醒啊,你早上不是睜開眼還跟我說話了嗎?小叔你醒醒……」
蔣南城被他推得牽扯到後背的傷,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兩眼發黑差點沒真暈過去。
林默看他臉都白了,趕緊把蔣元拉開,去叫醫生。
醫生檢查後說,幸好傷口沒裂,又問了蔣南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蔣南城根本不敢朝林默看,裝模作樣地揉著頭,氣若遊絲地說:「我覺得頭有點疼,好多事情都記不起來。醫生,我是不是失憶了?」
醫生:「額……」
林默氣得牙根發癢,對醫生說:「您放心,我有辦法治失憶,交給我吧。」
醫生:「……」
醫生被請出病房,蔣元也被掃地出門交給保鏢,林默把病房門關上,還上了鎖。
隨著門落鎖,蔣南城的心也咯噔一下,他自知躲不過,討好地看著林默:「老婆……」
如果不是看在蔣南城有傷在身,林默的拳頭已經招呼上去了。他冷笑道:「你不是失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