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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意趣。
誰能想到這是個出身普通的姑娘所畫?
虞冷月瞧著畫,心裡惋惜。
縱然石頭韞玉而有光輝,可那光輝,到底是不能被更多的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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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前,周家人都從寶河莊上回去了。
周臨淵身上少了件狐毛大氅。
旁人沒大注意,徐昭盈卻是看到了,她知道,周臨淵不是沒穿,而是大氅不見了。
她自然沒有身份去追問,只是她心裡很清楚,他心裡真的有與眾不同的人。
而周臨淵,根本不在乎她是否知情。
周臨淵回周府之後,問陳嬤嬤婚事事宜辦得怎麼樣了。
陳嬤嬤說:“三爺要密,要慎,自然辦得慢。不過也辦好了一些……還有合八字的人,也暗中請好了,日後速速合了,定然相合,誰也不能說什麼。”
周臨淵輕壓下頜。
庭院裡寒梅傲然而立。
新的一年,這院子裡即將迎來新的女主人。
真叫人十分期待。
第52章
臨近年關, 各處都要用銀子。
包括皇宮裡也一樣。
不過皇家用銀子,與普通老百姓家中不同。
一般百姓家中,銀錢都由爹娘掌管。
皇帝除了自己的私庫隨意取用, 沒錢了只能找戶部要。
同自己爹娘總是好說話的, 撒嬌耍賴,總能要到銀子。
也無關顏面。
可皇帝要銀子就不是那麼回事,光是要到銀子不容易。皇帝想既拿到銀子,又維護帝王顏面,更不容易。
周文懷知道戶部如今事多,特地囑咐周臨淵在戶部注意分寸:“不該蹚的渾水,不要去蹚渾。”
周臨淵在戶部輪值的日子也不短了。
有些陳年舊事, 他也有所耳聞,便問道:“父親想說的,可是先帝在時的那樁‘鹽引案’?”
“是啊……”
提起這樁案件,向來不露聲色的周文懷,臉色微微一變,眼神複雜。
他十分謹慎地看了看書房的門窗, 見外面無人伺候, 也沒有動靜, 才極低聲地告訴周臨淵:“羨嶼,爹跟你說一件外人不知的事……你祖父與宋元貞私交甚篤。”
這下子輪到周臨淵錯愕了。
他清冷麵容, 也露出謹慎之色, 仿佛身處不知名的危險之中。
周文懷嘆道:“放心吧,這件事你祖父也只告訴我一個人。當年宋家一出事, 你祖父便將那些與宋元貞來往的書信, 都燒了。”
他瞧了兒子一眼, 說:“除了為父和你, 再無人知曉。”
周臨淵沒想到,周家居然會和那樁鹽引案扯上干係。
一知半解,反而讓人不踏實。
他索性便問周文懷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周文懷眉宇不展,淡淡的語氣里含著哀傷,似乎還有些麻木:“能是什麼事,無非是利益、顏面之爭罷了,只不過這回爭的人,是先帝和群臣。”
戶部用銀子都有例數與規矩,皇帝要錢也得有個名目。
許多時候,皇帝花銀子的地方,壓根給不出合理的名目。
戶部也不能壞了規矩,日後由得皇帝隨意取用國家的銀子。
但戶部也不想得罪皇帝,便有了條不成文的規矩——將“鹽引”私下裡開給皇帝,讓皇帝身邊的宦官拿鹽引換銀子。
鹽引是從鹽礦支鹽、買賣運輸鹽的憑證。
若無鹽引而私下賣鹽,抓住了便是殺頭的罪名。
可以說鹽引有市無價。
然後就有人從中貪墨,鬧出了不少人命。
貪墨的事情也隨之暴露。
可戶部不承認,先帝身邊的宦官也不承認貪墨。
鬧到檯面上的事情,總要給眾人一個交代。
自古以來,做錯的怎會是皇帝。
至少在當下,無人會說是皇帝的過錯。
最後是當時的戶部侍郎宋元貞,擔了罪名。
先帝也做出了讓步,為了避免再發生“貪污”的事情,便不再向戶部索要鹽引。
只有宋家人死了。
連知道他們是被冤枉的人,都寥寥無幾。
在民間不知情的百姓,還有史書之上,宋元貞都只有挨罵的份。
周臨淵默然許久,才問道:“兒子聽聞,當年宋家滿門,斬的斬,流放的流放……一個都不剩了。”
周文懷陷入沉思,半晌才不大確信地道:“我倒是聽說,宋家人被流放的路上,有人逃走了。說是……逃去了金陵。”
金陵?
怎麼恰好是周家的祖地?
周臨淵抬眸,問道:“難道祖父當年幫過宋家人?”
周文懷搖頭,似乎仍舊看不透自己死去的父親,他說:“應該不會,你祖父沒有跟我提過。況且二十年前,你祖父還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如果那時候沾惹上宋家的事……”又意味深長地說:“就沒有今天的周家了。”
周臨淵凝視著周文懷,默然片刻,才問道:“父親,如果如果宋家的人還活著,會怎麼樣?”
周文懷明顯愣住。
他忖量的功夫里,彩釉瓷杯里的茶水也漸漸涼去。
周臨淵摸著冰冷的杯壁,聽見父親口吻薄涼地說:“你祖父和宋家的牽扯,早就被你祖父扔進火里,燒成了灰燼。死活與否,都跟周家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