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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至於說袒|胸|露|乳,卻也露出了修長的脖頸,和一雙精緻秀白的鎖骨。
她一手提著茶壺,一手捂在胸前,臉色煞白地瞪著周身一圈的壯碩男人。
兵馬司的人,將圈子越圍越小。
幾乎要將虞冷月整個人浸沒在男人堆里。
忽然不知從哪裡傳來冷冷的一道聲音:“你們南城兵馬司的人,都很閒嗎?”語氣含著十分的威壓。
楚武扭頭看向身後的馬車。
車裡的人沒有現身,只看得見一隻黑骨扇,將藍布車簾徐徐撥開一角。
這馬車平常低調,看不出什麼顯赫身份。
可那道嗓音,卻十分耳熟。
楚武想不起來那是誰的聲音,但那道聲音在記憶中烙下的畏懼感,卻在腦海里盤桓。
他試探著問道:“兵馬司只是在處理職權之內的事。不知閣下是?”
半晌,周臨淵才發出一段低淺的冷聲哼笑。
這時間久的叫人心中忐忑。
楚武心如擂鼓。
周臨淵收回黑骨扇,仍坐車中巋然不動,冷冽的聲音遙遙從車廂里傳出來:“當街戲弄良家婦女,也是兵馬司的職責?”
楚武終於想起來是誰的聲音了!
他心口一沉,當即賠笑道:“大人誤會了,只不過是起了點齟齬而已。小人沒有調|戲掌柜的意思。”
又沖左右使了眼色,沉著臉道:“我們走。”
一群兵馬司的男人,瞬間全部從虞冷月身邊散開。
虞冷月卻忽高聲道:“你就想這樣走了?”
楚武要笑不笑地盯著虞冷月,語氣聽似和善:“那掌柜你想怎麼樣?讓我賠摔的碗?也成,我賠你就是。”卻仗著馬車裡的男人不下車,看虞冷月的眼睛逐漸瞪大,變得兇惡起來。
從後院趕出來的雪書,見這陣仗,雙腿都嚇軟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膽戰心驚為茶鋪女掌柜的下場而膽寒。
虞冷月不卑不亢地提著茶壺上前,抬頭瞧著楚武。
她揚唇一笑,啪——
抬手就是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重重耳光。
眾人倒吸冷氣。
連南城兵馬司的人都受到了驚嚇,張開了嘴巴看向虞冷月。
楚武被打歪了腦袋,半晌沒扭過臉。
片刻後,才緩緩扭回頭,覺得可笑地看著虞冷月。
區區一個茶鋪的掌柜,竟敢給他一個耳光!
不知死活的東西。
楚武自覺顏面掃地,雙眼發紅,萌生殺意。
就在圍觀者屏氣凝神的功夫里,他一個高抬手,伴一聲沉悶的怒喝,就要竭盡全力,回給虞冷月一個狠狠的巴掌——若這一巴掌下來,小娘子的腦袋都要裂半邊。
電光火石之間。
周臨淵扔出手裡的黑骨扇,正中楚武的胳膊肘,打得楚武胳膊一抽,那巴掌自然也沒順利落下去。
周臨淵一手入木三分的字,乃是自幼懸腕時掛玄鐵,日夜苦熬練出來的。
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
他的臂力不輸軍中將士。
楚武手肘劇痛,悶哼一聲。
他捂著吃痛的骨頭處,一對鼻孔出牛氣似的,臉色鐵青地不滿質問馬車裡的人:“大人這是何意思?!”
周臨淵無視楚武的話,修長瓷白的手,重新撥開藍布車簾,如同藍面宣紙上攀了幾根玉骨虛竹一般。
嗓音溫柔了幾分:“你過來。”
有腦子的人,自然聽得出來,這話是對虞冷月的說的。
虞冷月提著茶壺,緩步走過去。
她雙手緊緊捏著壺柄,顯出內心的焦躁與恐慌。
面對那般蠻橫的一群男人,她當然也是怕的。
周臨淵始終沒露面。
他摘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托在掌心,伸出手去。
虞冷月一愣,低頭看向他的手,和他手裡的和田玉扳指。
周臨淵隔著藍簾淡聲吩咐:“拿著。”
虞冷月分出一隻手去拿,指尖摸到和田玉面,又不經意觸到他的掌心。
心尖都是顫的。
他像這玉,看著天然不染纖塵,清清冷冷。
唯有靠近了用力握在手心,才能細細體會出它輕易不予旁人的溫潤。
周臨淵又是一聲吩咐:“扇子撿回來。”
這回語氣淡漠冷冽了許多。
楚武猶豫片刻,彎腰去撿那把差點打裂他骨頭的這扇。
雙手捧過去。
但馬車裡的人沒接。
他只好俯身擱在車上。
周臨淵輕揮併攏的兩指,示意車夫走。
車夫駕馬駛離三必茶鋪門口。
藍色車簾翻飛。
忽有一道火光,從車裡閃出來。
那把黑骨扇浴著橘藍火焰,似枯葉打璇兒,悠然落地。
燃出幽幽的檀木香。
觀者咋舌,一聲驚呼:“是檀木的骨架!”
好生奢侈。
這樣一把檀木黑漆扇,還不知用什麼上等的絲絹製成,便這樣燒了扔了。
只因用來打過楚武那樣的人。
楚武怔然,也頹然。
他張開發白的唇,這回聲音像是被抽乾了力氣:“我們走。”
兵馬司的人吃了癟,自然沒臉逗留,去了遠街的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