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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冷月就是這樣認識龍婆子的。
雪書被牙婆賣過,很討厭與三姑六婆打交道,虞冷月今日便沒讓雪書一同來。
“所以今天來,就是想讓您幫忙介紹一些大戶人家的茶飲生意。”
龍婆子一聽,臉色就變了,拉了臉想關門把人趕走。
小娘子這不擺明了來搶她客戶的麼,想得美!
至於竹籃里的竹筒茶,她卻沒還回去的意思。
虞冷月也料到龍婆子會生氣,連忙拉住她,好言好語地說:“龍婆,我決計不搶您生意,我只賣點兒茶飲,您賣的都是內宅小娘子們愛用的物件兒,咱們沒什麼衝突,我也是個嘴巴嚴實的,僱主家裡有任何閒事,我也絕對不聽、不外傳。若生意成了,我還有別的孝敬您的。”
說著,虞冷月就塞了一塊碎銀子到龍婆手裡。
可她卻未把碎銀子完全放到龍婆掌心,而是緊緊捏著——不見兔子不撒鷹。
兩竹筒茶就算了,沒得到真正有用的消息,她才不會白舍了銀子。
“小娘子這般說,那我還真有幾戶人家可以告訴你。成不成的,全在你自己。”
龍婆子見錢眼開,咬牙把虞冷月手裡的銀子狠狠地摳出來,咬了一口試試真假,銀子硌了牙,她便笑了。
虞冷月失了銀子雖然心痛,卻迎來了新的生意,面上還是笑著的。
龍婆子把她籃子裡的東西交給了虞冷月,說:“就在宣南坊里有幾戶人家買了我的東西,我這正要去送。看在你這點銀子的份上,就讓你替我跑這趟腿兒。”
虞冷月接了東西,龍婆子便將具體的住址告訴了她。
虞冷月牢牢記下後,快步去了。
跑的第一家,在山川壇附近,姓汪。
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大門正上方有一道門楣,乃是官者所居。
這戶人家大門口的對子雖然沒什麼講究,平平無奇,木樑用料卻瞧著是重實木,價值不菲。
仔細觀察完,虞冷月心裡嘀咕,龍婆子還能搭上這樣的人家?
她在汪府繞了一圈兒,按照龍婆子的叮囑,走進東西屋舍間長長的夾道,敲開那家的西角門。
虞冷月的手還沒敲上去,守門的婆子居然打開了門。
巧了,正好遇到汪家的女眷要從西門出來。
更巧的是,汪府要出門的女眷,虞冷月居然“認識”!
角門內外,兩人相互望著對方——
虞冷月看著崇福寺里遇到的那張跋扈的臉。
跋扈小娘子看著虞冷月那張令人生厭的臉。
“……”
“……”
汪小娘子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呵斥了一聲:“你這村婦,上我們家門口來幹什麼!”
虞冷月可不敢說她是來替龍婆子送東西的,連連退後幾步,左右看路,準備逃跑。
汪小娘子見虞冷月已有逃跑的意思,冷笑吩咐:“去,把她給我抓進來!”
送到眼跟前兒來了,可別指望她再會放過她了。
便是那位郎君的窮親戚又怎麼樣?
在崇福寺人多眼雜的地方,她不敢把人怎麼樣,現在人只要進了汪家,還不由她說了算!
虞冷月拔腿就往夾道外面跑。
汪府的僕婦們愣一會兒才追上去。
就這麼會兒功夫,虞冷月已然跑到了夾道外,可身後那群婆子們也已經追了過來,就離她不到一射之地。
慌亂之中,虞冷月居然看到了一輛熟悉的馬車,便沖了過去,抓住車框,祈求道:“郎君救我——”
周臨淵撩開車簾,便瞧見虞冷月和她身後追著的一群表情猙獰的僕婦。
他靜靜地打量著虞冷月,緘默不言。
直到僕婦們逼近了,周臨淵才淡聲開口:“上來。”
虞冷月忙不迭踩著車架上去,因馬車做得高,她一不小心跌進去,撞到了周臨淵懷裡,雙手緊緊貼著他緊實溫熱的胸膛,耳邊悉數是他的呼吸聲。
從郎君的冷郁的表情來看,他應當是不喜歡人靠他這般近的。
虞冷月趁著他耐心消失前,連忙從他胸膛前挪開身子,抱著竹籃遠遠坐到一旁,低頭說:“多謝。”
周臨淵吩咐車夫:“走。”
汪家的僕婦想追也追不上了。
汪小娘子氣得跺腳,同時也在想,馬車裡坐的人是誰?看那馬車雖然低調,卻不是平常人家坐得起的馬車。
難道又是那位郎君?
馬車行駛沒多久,只在下一條街上,周臨淵就叫停了馬車,瞧著虞冷月說:“下去。”
虞冷月:“……”
她還想多坐一會兒,少走點路的。
眼見著郎君非讓她下去不可,虞冷月只好抱著竹籃子起身。
只是……
臨走前,虞冷月十分誠摯地問:“郎君兩次搭救,不管有意還是無意,我都承了您的情,您是我的恩人。不知郎君姓名是甚?總不好連恩公的姓名都一無所知……”
周臨淵打量著虞冷月,徐徐開口:“顧。”
虞冷月彎著嘴角問:“那您的名呢?”
周臨淵嗓音仍舊很淡:“則言。”
順手,挑開了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