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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其實一直有傳言說是趙昔堂為了得到汨盛門,故意去接近她的。自從上次看到汨盛門聽命於司徒鶴的時候,他開始相信了這種說法,那趙昔堂就是司徒鶴的走狗,為了幫他奪取到掌控權,干出這種殺妻的事情來也不為過。
而趙昔堂剛好是七年前與那盛彩雲成親的,成親後一年生下趙元寶,之後她就去世了,而這汨盛門的門主之位就自動到了趙昔堂的手中。
七年前,司徒鶴殺死了他風騎軍一千號人,怨鬼全都跑去王府找他索命。所以這趙昔堂就借著汨盛門的引魂鈴,將那些怨鬼引去汨盛門鎖了起來。
因此他在汨盛門的七層地宮內看到了三百隻惡鬼。
其餘的要麼是被道士給殺了,要麼就飄去了鬼界。
“哥哥,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不好玩。”趙元寶拉著他的衣袖說。
“你不是想見你的娘親嗎?我幫你把她喚出來。”
“真的嗎?”趙元寶喜出望外,“那快喚吧。”
他帶著他來到了一座刻著“沉睡潭”的石頭門處,手掌放在石門上一按,那石頭門就朝著兩邊閃開了一個口子。
他們走到了裡面去,入眼的是一座黑色深潭,潭面平靜,毫無波瀾,安靜得就像什麼都沒有一樣,可是這潭水下面卻藏著無數隻鬼在沉睡。
他拿出紅色鬼火令來,開始對著潭水下的盛彩雲念召喚語來,為了保證不影響其他沉睡的鬼,所以他念的是密語。
幽幽的紅光從鬼火令中發出降落於潭面上,將漆黑的潭面照得紅光透透,不多時,便有一隻女鬼從潭水下飄了上來,她呈現橫躺的姿勢,眼睛閉著,慢慢飄出了潭面。
他手指一動,將她的魂移到潭水旁邊的一塊大圓石上,然後收了鬼火令,紅光頓時消失,他道:“元寶,那就是你的娘親。她很快就會醒來了。”
趙元寶朝著圓石上的那個女鬼跑了去,而謝零離則轉身走出了這沉睡潭。
他變得愁悶起來,他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對,趙元寶想見娘親,於是他幫他把她喚醒,可是她在此沉睡的原因就是因為她不想醒來。
當醒來的那一刻,就必須要面對自己夫君的背叛,她的一切美夢都消失殆盡,她會變得很痛苦。
他長嘆了一口氣,又想起了姜夢槐,自己在做謝零離的那段日子不就是賜予了她一個美夢嗎?當他展現出他的真實身份時,她的夢就碎了,所以她才承受不了跑了。
他獨自一人來到了鬼王殿,拿出了那盞已經完工的燈籠,招引出一攢鬼火令之中的鬼火到燈籠里的那根蠟燭上,之後便看著這盞燈發呆。
“如果你這麼喜歡謝零離的話,我以後真的可以一直做你的謝零離的,我不會變……”
晚上時候,他又回到了那間客棧,他站在她的房門外,聽見裡面已經沒有了哭聲,應該是睡著了,他悄聲推門走了進去,來到她的床榻邊,將那盞燈籠放在她床頭的矮几上。
她的臉上全是淚痕,身子蜷縮在床畔,頭朝著外邊,如愁雲般的長髮垂到了地上來,這個模樣就像當時她靈魂擺渡時躺在他床上時一樣。他為她將頭髮擺到床上去,將被子拉來為她蓋好,坐在這裡一直守著她,守到了天亮才離開。
姜夢槐從安穩的睡夢中醒來的時候,清晨的陽光已經從窗戶縫隙里擠了進來,她昨夜總算是沒有再夢見那艘幽靈船了,而是夢見小謝了。夢裡的他們待在樽月山上,一起坐在開滿七里香的山頭,她靠在他的肩頭,一起聞著花香遙望著下面的山林。
真是個美麗又夢幻的夢呀。
好想回到那段在樽月山上打打鬧鬧的日子,雖然這些日子都是她借著江淮花的身份偷來的,可是那段時間是真的很快樂啊。
那個時候的小謝就像一朵嬌嫩的花一樣,無論是心靈還是外貌都稚嫩得很想讓人保護他。
可是,她想保護的花已經凋謝枯萎了,再也不會盛開了。
她從床上坐起來,眯起眼縫看向那從窗框上部穿進來的陽光,斜斜落下,打在她睡眼惺忪的臉龐上。
她的眸光突然看見在那窗框下,陽光穿過的地方,擺放著一盞漂亮的花燈,而有一束陽光恰好就穿過燈籠上的那個“謝”字。
她吃驚地捂住嘴,這燈籠和她當時在花間樓拿走的那盞極像,四面形長花燈,上面四個角上還各掛著一串紅色的小流蘇,而淡黃的紙面上寫著一個飄逸俊秀的“謝”字,那個字就像一棵柳樹一般,雖然清秀,可是樹幹卻挺拔,看著不缺蒼勁之力。
而在那謝字的左上方,還畫了一串倒垂下來的槐花,綠葉與白花交相輝映,不僅看著令人心情愉悅,而且還仿佛能夠聞到槐花那淡雅的香氣。
在燈籠下壓著一張紙條,她抽了出來,看到上面寫著:如果想見我的話,就點亮花燈,引我的魂歸來。
她用力將那張紙搓成一個團,朝著燈籠扔了去,罵道:“誰要見你啊?以為送我一盞燈我就會改變心意了麼?不可能!”
今天是公皙橪的出海祭神大典,她如約來到了舉辦祭祀典禮的地方,因為是出海,所以典禮就在碼頭舉行。
她趕到的時候,見到此刻正有上百號的人在移動那艘巨船。
“一二一推,一二一推。”賣力的吆喝聲不間斷地響起,而旁邊的方台上擺放著三張供桌,中間的那張桌子上放著的正是那日公皙橪雕刻的那艘木船香壇,此刻裡面正燃著三根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