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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憤怒地揮動手臂, 任由魔氣肆意蔓延。
那一刻, 她好像要墮入無邊地獄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笑話。一個被他玩弄的笑話。
她曾以為一直是她在欺騙他, 可是到頭來真正被騙的那個人, 原來是自己啊。
外面打得天光乍破,無人來顧及她,她翻出了花轎, 一襲紅衣拖在地上, 拖出長長的一條尾巴。她的三千青絲收了回來, 垂於身後, 可是身體裡的魔氣卻並沒有消失。
她抬頭看了眼花轎上的那四盞螢火蟲燈籠,黃亮的螢光將燈面上的那個囍字映得荒唐,她揚唇輕笑,覺得今天這場婚禮就是她這輩子遇到過最荒唐的事情。
她差一點就嫁給了曾經最恨的人。
她揚手一揮,手腕上的雙月剪就飛了出去,沿著花轎飛旋了一圈,那四盞螢火蟲燈籠就全被劃破了,乍然間,幾百隻螢火蟲飛了出來,飛向了頭頂昏暗的天空。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當初他的那個心愿是什麼意思,原來他讓她為他捉一百三十二隻螢火蟲,實際是想祭奠他將軍府那一百三十二個亡靈。
“你不該用螢火蟲來娶我。”她對著後面蒼涼地說著,這螢火蟲是他曾經用來思念江淮花的,他卻用它們來娶她。
她不管後面的廝殺搏鬥,不管這漫天飛舞的螢火蟲,轉身朝著街道後方走去。
身邊有五彩鬼童來拉她,可是她卻用雙月剪朝他們掃去,不帶感情的,像個麻木的殺人傀儡。
她擊退他們後,飛身躍了出去。
“鬼王殿下,鬼王妃她跑了!”
謝零離轉身一看,只能見到在長街盡頭有一個很小的紅色小點,那小點很快就沒入了黑暗的街道中。
“去追!給我把她抓回來!”
他現在與風騎軍們全都被殺鬼陣拖住了,無法抽身而出,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那樣從他的視線里消失。
有幾隻小鬼向著那邊的街道追了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她?
謝零離心中焦急,見到王府裡面的司徒鶴要逃,他向旁邊伸手:“給我箭!”
他舉起弓箭來,拉開長弓,鋒利的箭尖對準大門內的司徒鶴。當年,他就是這樣被萬箭穿心而刺死的,這次他也要讓他也體驗體驗利箭穿心是什麼滋味。
“保護王爺!”紫竹眼睛最尖,一眼就發現了他的企圖,手中拂塵朝著那支箭甩去,於是他射出去的那支箭就歪了,沒有射中司徒鶴的心臟,而是射中了他的大腿。
等他想要再準備第二支箭的時候,司徒鶴已經躲進了屋子裡去。謝零離怒髮衝冠,直接勾著那支箭朝著紫竹斜射了去,紫竹閃得快,跳起來接住了他的拂塵,躲開了他的箭。
“還敢用箭!”醉月吩咐一旁的江淮花,“用抽靈術把他身體裡的鬼魂抽出來。”
“是,師伯。”江淮花咬破手指,準備以血畫咒。
殺鬼陣中央的謝零離卻笑著反問:“要是用抽靈,那你們的小弟子可就死了哦。”
謝零離這具身體本來就是已死之身,倘若強行使用抽靈之術,他的身體是經受不了這樣的折磨的,一旦魂魄離體,他就會立刻腐爛。
林清萍立即阻止江淮花:“別用抽靈術,謝零離不能死。”
那是她故人的孩子,她照顧了他那麼多年,怎麼忍心看著他就這樣死去?
醉月道:“師妹!要是不用抽靈,憑他現在這個血肉之軀,我們用殺鬼陣根本就殺不了他!必須要把他的鬼魂從謝零離的身體裡抽出來才行。”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謝零離死!” 林清萍嚴詞拒絕道,“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我養了他那麼多年,我不能看著他去死!”
謝零離見狀,長劍刺破頭頂的陣法,飛身躍了出去:“那你們先慢慢想哦,我先去辦點事。”
他說的辦事,就是去殺司徒鶴。
醉月還在後面碎碎念:“師妹,你看看,不把他從謝零離的身體裡逼出來,我們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江淮花見他衝進了奉親王府內,旋即收了陣,轉身追了進去。
謝零離在王府內尋找司徒鶴的身影,一路跑來,一個人影都不見,這裡就像是一座孤院一般,人都已經全躲起來了。
他斂聲屏息,輕聲朝著裡面的走廊走了去。突然聽到一間屋子裡有動靜,他快步衝到那門前,一腳踢開了門,卻看到裡面藏了滿屋子的人。
一群帶刀侍衛拔刀攔在前面,將後面的司徒言和司徒沫擋住。他掃視了這間屋子一圈,沒有看到司徒鶴的影子,出聲問道:“司徒鶴呢?”
“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是司徒沫在回答他。
江淮花在這時衝到了門後,拉住他的手臂,慌張道:“別殺他們!少將軍,別殺他們!”
謝零離轉身看她,她的臉和姜夢槐一模一樣,讓他有一瞬間的錯楞,明明這個女子是他前一世的未婚妻,可是他卻感受不到親近。如果是姜夢槐挽著他的話,一定會搖著他的胳膊撒嬌,又或者掐著他的皮罵他,總之不會是現在這樣一股子清冷感。
他從她的手中抽回胳膊來,道:“想我不殺他也行,只要他能夠昭告天下,還我亓官府滿門上下的清白,還要厚待我風騎軍死去將士的家人,我就可以饒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