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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道,“你要是帶我過去, 我就咬舌自盡。”
“你用你的命威脅我?你覺得會有用嗎?”他說著便要來解開她的繩索。
“將軍……”見他真的動怒了, 她只能大聲求饒, “小謝!小謝, 我不去,我真的不去。你這軍營里的人個個跟個豺狼虎豹似的,我去了不僅會沒命, 我靈魂都會散掉的!”
“既然不想去, 就拿出態度來。”
“我錯了, 我做個啞巴, 我再也不說話了。”
他這才鬆了手,真是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麼胡攪蠻纏的女子,誰遇上誰倒霉。
“老實點兒啊。”
她點點頭,雙唇抿起來,猶豫了半晌還是開了口:“將軍大人,我被綁一天了,我想……如廁。”
他的臉由青化為了黑,嘆了一口氣之後給她鬆開繩索,將她拎了起來:“走。”
終於被鬆了綁,她施展了一下身體,全身都酸軟無力,她跟著他一起走了出去。一路走去,路上有夜巡的士兵給他行禮,他們的眼神未敢多看,只是不經意地從她的身上掃過,但他們回去後肯定會議論紛紛。
他將她帶到了一個獨立的帳篷處:“去吧,裡面。”
姜夢槐慢慢走了進去,裡面也沒點燈,黑黢黢的,她解決完大事之後,聽到外面有人在和亓官謝說話,似乎是程懷骨,聽起來好像是很嚴肅的事情,關於北境國的事。
漸漸地,他們的聲音離遠了,她慢慢走了出去,見他們正背對著她,站在遠處的一火盆旁邊談話。
她心裡生出了逃跑的念頭,身上又沒有了束縛,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她腳步朝著右邊移去,轉身就跑了起來,她在心中祈禱:拜託拜託,讓我的靈魂去找小謝吧,我不要再待在這破地方,讓我回樽月宮吧。
四處都有巡邏的士兵,她只能慢了下來,躲在陰影中緩慢前行。
她拍打了自己兩巴掌,提起精神來:飄啊!飄起來啊!為什麼不飄了?
她來的時候不就是在迷霧中飄蕩嗎?怎麼不飄了?
這裡的營地大得不行,走在裡面就像是走迷宮一樣,她繞了一會兒後發現場景並沒有變換,她也沒有飄起來,她仍舊在這裡。
難道她的靈魂只能在他這裡得到救贖嗎?為什麼救贖她的那個人不是小謝?
為什麼啊?
她最終放棄了逃跑,又走回到了主帳內,見亓官謝還沒有回來,她太困了,眼睛一直都很酸痛,迷迷糊糊就走到他床上去睡著了。
然而此刻的她卻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已經找她找瘋了,直到很久後,亓官謝憋著怒火走回到了這營帳,當他看到躺在床上睡得正酣的少女時,那憋了滿肚子的火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給我滾下來!”他巨吼一聲,可是姜夢槐卻睡得很死,完全沒有半點反應。
他憤怒地去拉她的手臂,想將她拖下來,可是她卻抓緊了床沿,嘀咕著:“我的靈魂是不會妥協的。”
“你知不知道我派了多少人去找你?你自己回來了你不知道說一聲嗎?你有病能不能不要讓這麼多人陪你瘋?”
床上的人終於有動靜了,她緩緩睜開了眼眸來,半虛著眼看他,抓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腕,軟聲道:“別罵了別罵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真的錯了,我就不該聽那老頭的,我就不該上那艘船,我更不該來擺渡什麼靈魂。我真的很不想遇見你,可是偏偏卻來到了這裡,我也好想離開的……”
“別罵了好嗎?別罵了……”她說著說著竟然又哭了起來,眼淚珠掉在他的手背上。
最終他還是將那一肚子的火咽了下去,推開她的手打算出去,可是她卻像一條粘人狗一樣拽住他的手臂,他頗為無奈,只得高聲向外面的鳳青道:“鳳青,叫他們別找了。”
他用另一隻手來掰她的手指,可是剛掰完一隻手,另一隻手又纏了上來,他垂下了長長的睫毛,冷著臉說:“鬆開!再不鬆開我砍手了!”
可是她卻像沒聽見似的,更加抱緊了些,喚他道:“小謝……小謝……”
“別這樣喊我!”
可是她卻還是繼續喊,整個人像是沉進了夢魘之中一般,醒不過來。
“小謝,你可以抱抱我嗎?”
她真的很需要一個擁抱。
就像當時他在賀員外府被吞烏鏡照射的時候,很需要她的一個擁抱一樣。
亓官謝見她如此,心又軟了下來,可是卻不敢去抱她。
他的一隻胳膊被她雙手抱住,他最終放棄了抽回來,而是靠在這床板滑坐到了地毯上,拿起床頭的一本書背對著她看了起來。
姜夢槐在睡夢中醒了一次,從睜開的眼縫中看到的就是他這樣一個側影,床口立著一盞落地飛鶴燭燈,暗紅的燈影打在他的側臉上,將他專心致志看書的側影在對面的營帳上投下一個優美的陰影。
他靠著床沿盤膝而坐,單手舉著書,讀得很認真,夜都這樣深了還不睡。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以前的生活竟是這樣的,這樣的枯燥和乏味,但是他卻也能苦中作樂,在這樣晚的深夜還能苦讀兵書。
“你不睡嗎?”她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