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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那天,他到城門外找到她的時候,她的情緒十分的低落, 被雨淋得像個落湯雞一樣。他一直覺得那天的她很奇怪, 莫名其妙地就發脾氣, 還說什麼要是他能換張臉就好了。
他們的以前, 一定發生過什麼,否則她不會說出那麼奇怪的話來。
從她給他送髮帶的情況來看,她以前一定對他有過不一般的情感,否則怎麼可能送這樣的禮物?
在晉國,髮帶和髮簪是同樣的含義,無論男子送女子,還是女子送男子,都是表達愛慕。
可是既然她愛慕他,為什麼又要逃婚呢?為什麼又說不喜歡他這張臉呢?
他實在是想不到答案,為今之計只有找到她,可是他又要去哪兒尋她呢?
落日城和樽月山他都找過了,沒有她的身影,就像夏靈所說的一樣,既然她打算躲著他,就一定會躲在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又該去哪兒尋她呢?
他晃悠悠地又回到了酈都,單手拿著那條紅色的髮帶,它被掛在那處,經歷了半個月的風吹雨打,上面都已經染了灰,但是他卻並沒有嫌棄,而是像獲得了一個稀世珍寶一樣。
旁邊的鋪子有一個小水池,圓形水池上架著一根竹管,清澈透亮的水就從那裡流出來。
他走了過去,將髮帶放在水管下沖了幾下,再拿起來,另一隻手對著它晃動了一下,一股微風便吹過,他手裡的髮帶便風乾了。
一旁的店鋪老闆看呆了,以為他這是什麼修仙人的法術,不住地直呼厲害!
他聽到聲音回過頭去,見那老闆手中拿著一個竹筐編成的燈籠,還未糊燈籠紙上去。他一看到這燈籠就想起了當時的她很喜歡花間樓的那盞花燈,可惜那盞燈掉進河裡去了。
他道:“老闆,我幫你把那些竹子都烘乾,你教我做燈籠好不好?”
“好啊好啊。”老闆當然喜不勝收,這用仙法烘出來的竹子,再做出的燈籠可有得他明天去吹噓的了。
老闆快快將他請進了屋裡,這做燈籠的竹子都是要先蒸上一段時間的,蒸後再晾乾,因為不能暴曬,所以只能等它自然風乾。
他如今走了進去,手指對著那擺放在長凳上的一排竹子送細風過去,片刻之後,那些竹子便幹了。
老闆興奮地鼓掌叫絕:“少俠,你可真厲害啊!”
謝零離輕輕笑笑,說:“教我做燈籠吧。”
老闆請他坐下,隨後他就挑了一根竹子起來,將其對半剝開,用篾刀劃出一條條的細竹條,之後就可以開始做燈籠的燈架了。
謝零離跟著他學,很快就完成了骨架部分的製作,老闆誇讚道:“學得不錯啊!不過,公子你為何想要學做燈籠啊?”
他笑答:“家妻喜歡。”
“哈?原來是這樣啊!”他開始閒聊了起來,“我家那老伴兒啊,她年輕的時候也喜歡這些花燈什麼的,每回她生氣的時候,我就給她做一盞好看的燈送給她,她立馬就不生氣了。”
“真的嗎?這樣就可以了?”謝零離認真地問了起來。
“是呀,公子,你也惹你家夫人生氣了嗎?你信我的,只要把這盞燈送給她,她一定會跟你和好的。”
謝零離將信將疑,更加認真地做燈籠了。
這裡有好多顏色的彩紙,最終他選了一種和當時那盞花燈一樣顏色的彩紙,完成將紙麵糊在燈架上這道工序後,剩下的就是在燈面上塗畫了。
老闆給他遞來筆和顏料:“公子,來,把你的相思之情都寄托在這燈上面,等你家夫人看到一定會感動得流淚的。”
他握住毛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給她畫一朵槐花吧,他坐在這裡畫得專注,絲毫沒有注意到後面的街道上走過去一個拎著酒壺醉得很深的紅衣女子。
他畫完最後一筆,再在花朵下面寫下小槐仙三個字,老闆終是感嘆了一聲:“哎,也不知這是哪家的女娃受了情傷,大半夜的,喝得這麼醉在街上走著也不怕不安全。”
“嗯?什么女娃呀?”謝零離是背對著街道而坐的,而老闆卻是側坐在桌前的,他說的那個女娃正是姜夢槐。
“就是剛剛有一個穿著紅衣裳的姑娘提著酒瓶子走過去了,那衣服紅艷艷的,就像是女鬼一樣。”
謝零離一聽,立馬問道:“朝哪邊走了?”
“那邊。”店家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他立刻如風一般跑了出去,可是當他跑到那邊街道的時候,已經不見那紅衣女子的身影了,他並不確定那是她,但是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他將這裡好幾條岔路都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她,他頹廢地又走了回去,向老闆道謝,將那盞花燈取走。
之後他又回到了程懷骨的那間院子,走進曾經姜夢槐住過的那間屋子,躺在她曾經睡過的床上,這張床自從上次被她睡過之後便再也沒有別人睡過,躺在被褥里,仿佛就像她在懷裡一樣。
“做個夢吧,今夜夢到她。”他祈禱著。
他現在好後悔,如果當時在那個夢境裡他有意識的話,那些她宿在他營帳內的幾個晚上,他一定不會離得她那麼遠,他應該陪她一起入睡,應該將她摟入懷中的。
他何時才能再見到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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