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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也是,亂世戰爭也就罷了,群雄爭霸啥的,現在太平盛世,大家都過著安居樂業的小日子,你特麼的掀起戰火,把老百姓的飯碗都踢了,這誰能讓?
崔長宇叮囑我這話不能亂說,萬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崔記有專門往外地跑的夥計,送貨拉生意的,這種人最能打聽消息了,其他鋪子應該也都有這種人,大家可能都多少聽到點風聲,只是大家都緘口不言,這說出來就是殺頭的大罪。
我的心情更沉重了。
晚上回家後我坐立難安,我把事情跟陳湘說了,陳湘也嚇得不輕,他年齡還小,沒有經歷過這種可怕的事,完全不知所措。
陳湘問我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在黑夜裡坐了很久很久,我覺得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寧肯準備白費,也不能到時候家破人亡。
說心裡話,我希望我的準備白費。
庚子年六月二十日 天氣晴
他媽的太熱了,天本來就熱,心裡還壓一堆事兒,煩躁得慌。
這幾天我幾乎沒有睡覺,想了很多對策,現在在沒日沒夜地幹活。
我是這麼想的,自古鬼子進村要做的幾件事——燒殺淫掠,我都要做好準備。
首先,需要一個藏身之處。
我想了很多關於藏身之處的地點,床底下挖個洞,院子裡挖口井,都覺得不安全,萬一對方來個地毯式搜索,那還是藏不住的。
最後我把地洞的地點定在了茅房裡。
我要在茅房裡挖個洞,裡面足夠兩三個人活動空間,還要有透氣孔。
這事兒沒那麼容易,不是坑夠大就行的,還得夠結實,我算了算,這基本就是在地底下建一所小房子了,我不太懂建築,做不了精巧的活兒,就只能把廁所牆推倒,在院子裡挖一個巨大的坑,坑周邊砌上磚瓦然後封頂,用土蓋住。這就是我和陳湘的藏身之處。
然後我要想辦法保住家裡的糧食和錢財。我去工坊里拿了一堆厚實的油紙,又讓陳湘弄些布頭,這些天他只要收工回家,就在家縫製簡陋的布袋——不求好看也不用結實,反正是一次性的,只要速度快就行。
這兩天陳湘把做衣服的地點搬到了鋪子裡,因為家裡在悄然大改造,不便被外人看見。
有一句話叫技多不壓身,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比如我現在,就在用我來這個世界學到的第一個技能——摔泥坯。
我把米麵裝進布袋裡,每個布袋裡裝得都不多,壓成扁扁的,用油紙包好,然後封進泥坯中,用簡陋的模具卡成方方正正一塊,泥坯大小不一,小的比磚頭大點,大的有一米長一米寬。
泥坯被放在院子裡晾著,我做一會兒泥坯,挖一會兒洞,中午去食堂狼吞虎咽吃了一大堆飯,朱大嫂問我幹什麼呢灰頭土臉的,我說我要壘個雞窩含糊過去了。
這幾天天氣一直很好,大太陽特別毒辣,好處是泥坯幹得很快,壞處是我背後曬掉了一層皮。
但我還是選擇光著膀子幹活,得勁兒!
陳湘想回來幫忙,我拒絕了,這種粗活不是他該乾的,那細皮嫩肉的小身板在太陽底下一曬,可不要命了嗎!
我是真的要壘個雞窩。
我用已經曬好了的小泥坯在院子的角落裡壘了個大雞窩,用黃泥在外麵糊了一層石子,這樣也不怕下雨了,這些小泥坯里不是糧食,是銀子。這幾天晚上我和陳湘把我們的銀子鉸成了薄一點的片狀,也是用油紙包了,每個泥坯中間只有薄薄一片。
大泥坯里才是米麵,我用大泥坯在書房那間盤了個炕。
我會盤炕嗎?
不會。
但也不需要盤一個真正的炕,它只要看上去像個炕就行了,中間我還留了煙道,在炕上做了個煙囪。
這煙囪能用嗎?
當然不能。
它們都只是儲存糧食的容器而已。
這期間我還要去鋪子裡,那邊的生意也不能落下,七夕很快就會到來,我們的活動要進行幾次小的排練,這次七夕盛會本質上是一次相親大會,很浪漫,我們要商量場地布置,遊戲互動環節,還有歌舞、甜點、周邊產品之類的,也是很忙很累。
好在有了上次的經驗,各個商戶忙起來都還算井井有序,我抽空和崔長宇在奉州城內轉了一圈,最終決定了蓉娘跳舞的花車出發路線,和聚會的地點,這次我們沒有坐馬車,而是每人一輛滑板車,拋棄路線來快多了。
滑板車現在在城裡隨處可見了,聽趙老四說,在周邊幾個城裡賣的也很好,這傢伙估計賺得不少,送了我一套上好的家具,還挺齊全的,柜子桌子椅子都有,若不是我家現在在挖洞,我就讓他搬進去了,我說先記帳上,等我搬新家的時候再跟他要。
說實話這些天是真的累,我眼見著自己的身體一天比一天黑,一天比一天精壯,陳湘每天晚上回來都要給我背上抹香油,他說香油會讓我的曬傷好得快一點,我覺得有道理,大概和燒傷的原理差不多吧?
家裡和鋪子裡都是巨大的工程,我只是在強行撐著而已。
家裡的工程我現在才做了不到五分之一,雞窩壘好了,但是藏身的洞穴和炕還早著呢。
狗娘養的戰爭販子,真不是東西啊!
晚上陳湘回來的時候帶了兩隻雞,它們剛來就住上了銀子做的窩,雞生也算是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