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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看見洛聞之俯下身子,逆著光,幾乎與他唇貼唇,滾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嫁給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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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侯爺……哦不,洛大將軍的隊伍要在奉州城外駐紮三日,就為了迎一位將軍夫郎回西北。
鳳來嫁的匆忙,來不及辦禮,加上洛將軍不想在奉州辦禮,讓皇帝知道了到底是刺激他,不如回到西北,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他們想慶祝幾天就慶祝幾天。
於是第三日一早,洛將軍一身暗紅色華服,騎著通體漆黑的高頭大馬,從張成家接走了他的新夫郎。
鳳來被他圈在懷裡,第一次騎這樣的戰馬,有點緊張,更多的是興奮與好奇。
他穿了一身碧綠的長衫,平日他很少穿這樣鮮亮的顏色,今日乍一看差點沒晃瞎洛將軍的眼,只覺得自己的人真是太好看了,千萬要快點走,不要讓別人看了去。
但還是有很多人認出了他,很快,整個奉州城都知道那位神秘的音樂大拿鳳先生嫁了。
張成一家子一直送到城門口,蓉娘哭成淚人,連懵懂的福兒和嬌嬌也敏銳的感覺到大人之間傷感的氣氛,不敢過於淘氣。
張成之前留了鬍子,但是被嬌嬌薅得生疼,乾脆又剃了去,但是即便沒有鬍子也能看出這位不怎麼平凡的家主面上有了歲月的痕跡,此時他哭起來,就更顯得讓人心痛了。
洛將軍不停地給鳳來擦眼淚,讓他在分別的時刻把家人看得清楚,那可是駐紮大西北,極有可能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了。
但分別終究會來,依依不捨地告別,鳳來終究是策馬而去,他的嫁妝很簡單,除了這些年洛將軍的各種禮物,就只有一把他最愛的琴和一口巨大的紅木箱子。
箱子裡是張成給他準備的嫁妝。
張成說西北太遠,帶什麼都不實用,沒有綾羅綢緞,也沒有瓶瓶罐罐,鳳來打開看了,那是整整一箱子四四方方的泥坯,摞得密密麻麻,連一根手指頭的縫隙都沒有。
鳳來號啕大哭,洛將軍不明所以,鳳來只是瞪著他說一定要好好待他,以至於洛將軍在幾十年的時間內都以為張成這一箱子泥坯是讓鳳來生氣時拿來砸他的。
直到鳳來八十歲壽宴那天,鬚髮盡白的鳳來讓人取來嫁妝,當著西北王洛聞之的面砸了一塊。
黃土碎成渣,露出一個小油紙包來,洛聞之好奇地打開紙包,裡面竟是一根金閃閃的小金條。
洛聞之懵掉了,砸開所有的泥坯,每一塊泥坯里都是金子銀子,薄薄一塊,加到一起竟然能有一小箱子那麼多。
「這……這是?」
鳳來老淚縱橫:「這是我的嫁妝,張成啊,他是怕你待我不好,給我準備了回家的盤纏吶。」
洛聞之在心裡把張成罵了十八遍,然後也有些動容,他知道張成那個人,對自家人有金子絕不會送銀子,這裡面有這麼多銀子,說明當年張成是把全部身家都給鳳來帶走了的啊!
鳳來此人,終究是擁有了最好的家人和最好愛人,即便他因為年齡原因一生無子嗣,他身邊的糟老頭也再沒看過其他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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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洛聞之從京城離開兩個多月後,御書房裡的帝王揉著眉心問貼身的公公他走了多久了。
公公恭敬地回答已有兩個多月了。
帝王疲憊地閉上眼睛,自言自語到:「兩個多月,從京城到奉州可用不了那麼久,他們現在應該在去西北的路上了。」
公公自然知道帝王說的是誰,小聲附和道:「是陛下仁慈。」
帝王倏然睜眼,眼中刪過一絲狠戾,惡狠狠地說:「不知好歹的東西,真是膽大包天,欺君罔上!」
公公嚇得一哆嗦,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
然而過了半天,這位帝王又長嘆一聲,頹然萬分地說:「罷了,朕不能殺忠臣,朕也不想……鳳來,朕的來兮呀,朕捨不得你一生孤獨啊!」
公公心下鬆了一口氣,站起來為帝王倒了一杯參茶,輕聲細語哄著說:「陛下為那位小貴人取了鳳姓,便是為了讓歷任奉州知府照顧他暗中護著他,陛下之心,足矣動天地了。」
帝王搖頭:「朕不該有心,自古都說無情帝王,朕……沒有那份福氣,倒是便宜了洛聞之那個混蛋。」
公公再無他話,默默搬來一摞奏摺,帝王如往日一般勤政,身負一國江山重擔,守住這世間安穩,便是對心愛人最獨一無二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