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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保神色木然,淡淡的看了看恭敬而獻媚的張誠,略有不滿的說到:
「迎雜家做什麼?你是陛下的伴當,就該時時在陛下身邊伺候才是本分。」
話雖然這麼說,可也知道這話說了白說,他也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如何不懂這些人的心思,所以轉頭就問起了喊他的來意。
「陛下這是怎麼了?可是遇上了什麼難事兒?」
哎呦,您這一問,我總算能說了,憋死我了。
張誠微微踮腳,湊到馮保耳邊,小聲的將那毛氈的事兒給回稟了,然後又加了一句說到:
「不查不知道,竟是已經有了幾十年了,您知道陛下的性子,這……那樣的小人物也不知牽扯了多少人,心下生氣著呢。」
「都是一幫子見錢眼開的文奴貨。這樣要緊的事兒,竟是也能下手撈錢?」
說來這事兒馮保還真是不知道,他自小入宮,從內書堂讀書開始,一直到秉筆太監,常年在宮中,說政治爭鬥這個他懂,國家大事兒也明白,連著天下利弊都能說出一二來,可這些底層的小偷小摸卻真的從未留心過。如今猛地知道這些人居然還敢玩偷梁換柱的把戲,心下那股子火就上來了。
這種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手,讓他在皇帝面前丟臉的事兒,和直接打臉有什麼區別?
馮保眼睛一瞪,衝著張誠就斥罵道:
「你早知道了?怎麼不和雜家說?」
「也是才知道,還是讓外頭的人無意中說破才知道的,陛下讓奴婢先查查是不是真的,奴婢,奴婢如何敢不辨真偽就告知提督爺爺?這會兒陛下要細查了,所以奴婢趕忙就通知了爺爺來,這樣的大事兒,如何是我這樣的人能辦的了的?還是得靠著爺爺您才成。」
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行,還算不糊塗。
知道了緣由,馮保大踏步往宮室內走去的步子就越發的快了起來,也不管後頭被他驚了一身汗的張誠是不是根了上來,只顧著到裡頭去見皇帝。
就在馮保入宮陛見的檔口,馮保入宮的事兒也傳到了後宮李太后的耳朵里,太后聽著消息立馬就皺起了眉頭。遲疑好一會兒才衝著邊上的女官說到:
「自打陛下長大,就越發的不愛和馮伴伴說話,今兒是怎麼了?難不成出什麼大事兒了?你去打聽打聽,打聽好了快些回來告訴哀家。」
「是。」
女官去探聽了,而這樣的還不只是太后這裡,皇后這裡,張閣老這裡,凡事聽到動靜的都驚動到了。也不知道皇帝想的暗暗的調查還能不能成。
許是能得吧,畢竟那是馮保啊!
第47章 抓人、抄家
馮保是個出色的人,雖然政治能力和他貪財的性格一樣出色,從而導致落敗的時候小辮子隨便抓,一抓一個準,沒了好結果,可真辦事兒起來手段不是一般的厲害。
這裡接了皇帝的令,不等打探消息的過來摸清楚情況,他這裡一溜的人就已經抓到了東廠的大牢里。
不等那些感覺不對的官員們想著法的往張閣老那邊送信,往太后這裡敲木鐘,那頭馮保已經將毛氈和毛毯的事兒給全理出來了,順帶的,還將軍需上的其他貓膩一併給弄了個清楚明白。
厚厚的一疊供狀,一疊帳冊,一疊近二十年軍需被貪污的數據清單,直接就上了皇帝的案頭。
事兒到了這份上,別人還有什麼可能遮掩求情?皇帝都直接被氣笑了!可見這數字之大,牽涉之廣。
「好啊,真是好,這就是咱們忠心耿耿的大臣們,連著貪腐都能做出傳承有序來了,可見這讀書讀的,還真是夠清楚明白的。」
一巴掌拍到書案上,皇帝那是手也疼,心也疼。眼睛裡晃的全是銀光加凶光。
疼死他了,娘唉,全是他的銀子,這些人足足貪了他二十年的銀子啊!就這還是現在查到的,沒查到的?那又貪了多少年?這實在是欺負人,而且是一下子就欺負了他們老朱家最起碼上下三代人呀!
「東廠的人可還能動?」
這話怎麼說的?皇帝都氣成這樣了,哪怕一個個都趴在床上起不來呢,這會兒也必須要動,而且是利索的動,不然以後他們怕就是沒機會動了。
「老奴就等著陛下一聲令下了。」
「好,給我將這些個無君無父的都給抄了,抓了,好好的審,什麼東西都敢伸手,怎麼不能耐死他們?」
說到這個,皇帝一下就想到了前頭他想到的錦衣衛那個劉守有的事兒。動手將那貪污的名冊拿起來重新細看了一遍,見著沒有劉家的名字,發聲問到:
「那劉家怎麼說?可知道?」
「根據目前來看,在這事兒上劉家尚算清白,畢竟這些事兒就目前抓的人看,都是底層的小官。最高到員外郎一級,再上去倒是沒幾個清楚的,兵部尚書這樣的一品……老奴估計,最多就是隱隱灼灼的聽到些風聲。這不過……」
「不過什麼?」
既然和這個無關,皇帝心下就忍不住想著是不是讓錦衣衛也參與一把,好歹人多些,抄家速度能快些,讓他過個富裕年。
不想這念頭剛有些起來,那邊馮保就先給了一盆子冷水。
「自來治河的款項帳目就沒有清楚乾淨的,陛下若是要查那劉家……」
呵呵,他倒是個會牽扯的。治河?那是人家爺爺乾的活兒,而且還是名聲極好的活兒,都多少年了,這會兒扯出來要查帳,你不覺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