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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若是這一說,容易揭了蓋子呢?毛氈和毛毯可只差一個字。」
這是話裡有話啊!皇帝臉上的笑淡了,張誠心裡猛地就是一緊,他不是皇帝,對下頭那些貓膩哪怕是不知道個詳細呢,勾出個線頭也能猜出個大概來。聽著包三兒的聲兒就知道,這裡頭怕是水挺深。
可他能不繼續問?皇帝就在邊上呢,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發冷了。
「您這話說的含糊的,這差一個字怎麼了?」
張誠雖然表情沒變,聲音也沒變,可接過武家老二遞上來的羊湯,幫著兩位貴客擺放菜碟子的包三兒卻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了幾分緊張。
這就緊張了?呵呵,爺爺我今兒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大發。
「沒怎麼,不過……您只這麼想,這下頭的織匠們都能將毛氈做成衣裳了,那這東西該做了多少年?琢磨了多少輩?這麼說吧,毛氈啊,其實不稀奇,喏,馬鞍下墊的全是這個。門帘子、火炕墊子,用這毛氈的更是多了去了。」
挑破了吧,哪怕皇帝再不會聽聲兒呢,到了這會兒也知道是個什麼事兒了。
「軍需的帳。」
只是四個字,咬牙切齒的四個字,張誠背心的冷汗就下來了。眼睛都不敢往皇帝那兒看,生怕被颱風尾巴掃到。
可偏偏這個時候,包三兒卻一改剛才的那種冷漠木訥的模樣,一巴掌揉去表情,換上幾分熱情,招呼著兩人說到:
「行了,這不是咱們斗升小民能管的,多嘴多舌可容易丟命,吃飯,趕緊吃飯,不然一會兒又該涼了。」
這會兒是菜涼不涼的事兒?那是無數的腦袋要涼啊!包三兒啊!你可真是夠能的!
張誠覺得自己一口老血就在喉嚨口等著,怎麼吐都吐不出來。
第43章 多嘴、四多
軍需的事兒鬧得再大,這事兒到底和張誠不相干,見著皇帝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穩了穩心,壓下了惶恐,靜靜的跟著吃飯。不過到底還是用眼角關注著皇帝,生怕自家主子火頭上來,自己先遭了秧。
皇帝能在外頭白龍魚服的時候上火?別鬧了,即便年輕,那也是坐在龍椅上多年的人了,這點城府還是有的。所以即便每一口菜都咬的有點重,面上卻沒顯露什麼。相反還借著吃飯問起了剛才話語裡包三兒透露出來的另一條。
「說來,你怎麼知道草原上那羊毛都是燒了的?」
「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這生意真能做?」
嘿,總算是沒白費他前頭特意點出來這麼一條,愛財的皇帝唉,你上鉤啦。
「這位爺,看樣子您這是心動了?看您這一身衣裳……有財力,有關係,那確實能做的。」
包三兒聲音不大,可打量的眼神卻相當直白,就差沒將:沒錢沒人就別干。這句話貼到臉上了。看的皇帝心裡又是一動。
「銀子肯定有,至於這關係……這話怎麼說?」
說話間皇帝笑容大了幾分,張誠看著,心裡那股子寒意也越發的深了。
媽哎,這趟出的有點玄乎啊,難不成是出宮的時辰不對?
對不對的,包三兒該勾搭的還是要勾搭,他難得遇上這樣的機會,不趕緊的多埋幾個雷,誰知道還有沒有下次?
「自打先帝開關,咱們和北面少了戰事,邊關那兒生意就開始興起來了,往來商戶很是不少。羊毛這樣的生意,這會兒是沒人想到怎麼掙,等著有人起了頭……只要和銀子有關,那自來就沒什麼笨蛋。這位爺,您要是北面沒人幫著遮掩一二,怕是最多就能吃個頭湯,連著第二茬機會都不會有。大冬天可正是北面牛羊什麼的,最容易凍死的時節,從肉到皮子,再到羊毛,山西那邊的大商賈天時地利人和都不缺,只要來個統統吃下,你說,別人還能有什麼盼頭?除非在別的軍鎮收。可先帝只在大同開關,別處……」
包三兒這話說的實在吧,便是心裡哆嗦的張誠也不得不承認是實在話。如若他們真的只是京城的富貴人家,那想做這個生意,還真未必能爭過那些坐地戶。可他們是尋常人嗎?
張誠眼尾往皇帝那兒一掃,見著自家主子眼睛裡那閃閃的光,心裡一曬。
他們自然不是的,甚至只要皇帝願意,哪怕是天邊,也能用自己人,將生意截下來。而這會兒看皇帝的表情,顯然很願意。
「聽著是挺有理,可為了這麼一個生意走關係……總覺得有些大材小用呀。」
不是裝遇上的嗎?怎麼這會兒就忘了?開始幫著說話了?唉,公公唉,您這人設維持的不夠細緻呀,得敬業知道不?你這樣我裝看不到很難的。
「公公也感興趣?」
「雜家這樣的想插手掙錢是不能的,可當個故事聽不也挺有趣?」
很好,人設重新立住了,腦子夠快,有前途。
「也是,咱們這樣八輩子都未必出京城的,也就能當個紙上談兵的趙括,說個熱鬧了。」
「熱鬧多好,閒坐著也是閒坐著,聽多了,雜家還能回宮當會說書的呢。」
這理由可以!包三兒笑著用餘光去看張誠捂著嘴八卦的表情,心裡再給了個贊。
「那行,我就繼續說,像是您說的,閒著也是閒著。」
「唉,您說,您說。」
「咱們京城有多少人,公公可知道?」